綠光是惡、藍光是善?不，《魔獸》里的所有魔法都致癮（1）

前言

已在大陸收穫10億票房的《魔獸》電影，對原著遊戲和小說的設定做了相當程度的改編。

簡化是必要的，畢竟電影和遊戲是兩種不同的敘事藝術，但另一方面，這也可能給新接觸這個故事的觀眾帶來一些錯覺——比較典型的是「好魔法」「壞魔法」的判斷：「達拉然的法師和精靈的眼睛都是藍色的!卡德加施法時眼睛發藍光，說明這是好魔法!麥迪文施法時眼放綠光，這是邪術!」

知乎上有提問，「魔獸」電影反映了什麼政治觀點?排名前列的回答都是冷嘲熱諷：「『魔獸』最不可能影射現實了!」

任何文藝作品想擁有被人稱道的深度，都難免要加強對人性的挖掘——抽象的人性是神話，集合的人性則是政治。

「魔獸」的世界概莫能外。

在修訂艾澤拉斯的歷史時，創世者暴雪的筆端隱隱遵循如下規律：

1、強大而統一的帝國都是過去式

——巨魔帝國、暗夜精靈帝國、魔古帝國、阿拉索帝國。

2、集權不一定帶來腐敗，但集權者基本都會走向偏執，甚至瘋狂

——守護者艾格文、守護者洛肯、小地獄咆哮。

3、偏執的正義基本都會跑偏成邪惡。

被侮辱和被損害者的復仇基本會走向偏執

——血色十字軍、迪菲亞兄弟會、瑪維·影歌、范達爾·鹿盔、凱爾薩斯·逐日者、索瑞森大帝。

4、善因未必結善果，綏靖往往遭反噬。

路線鬥爭之下，歷史人物既常常遭遇白眼狼，也可能自己就做了白眼狼

——阿爾薩斯·米奈希爾、吉安娜·普羅德摩、加爾魯什·地獄咆哮(小地獄咆哮)。

5、持種族優越論調的領袖無論多強，最後總會被干翻

——凱爾薩斯、小地獄咆哮。

6、不受抑制的慾望會導致嚴重後果。

除了常見的金錢、權力、美色、力量外，證明自己是一種慾望，對知識的渴求也是一種慾望，它們都可能成為墮落之源。

——基爾加丹、阿克蒙德、艾薩拉、伊利丹。

7、所有法術都可能致癮，包括邪能、奧術、自然與元素之力。

1994年誕生的「魔獸」(Warcraft)，最初的故事比較簡單，但從一開始它就不是一個單純二元對立世界。

20多年過去，基於「魔獸」文化背景，計有五款遊戲、十餘款資料篇或擴展包、二十多部官方小說、一本編年史——以及最近的一部電影被推出。

這個世界已經被搭建得相對完善，擁有了比較充分的文化討論價值。

藉此時機，v5游史館推出從全新角度闡述魔獸史的系列文章，希望能為新觀眾、老玩家去偽存真、去粗取精，輕鬆科普、愉快回顧。

第一篇，以奧術魔法為脈絡說起。

因奧術而濫觴

「魔獸」故事的主舞台是一顆名為「艾澤拉斯」的星球，最初的艾澤拉斯，只有一片周邊圍繞著大洋，名為「卡利姆多」的大陸。

艾澤拉斯的魔法能量，主要來源於一片名為「永恆之井」的神秘而廣袤的湖泊。

在這裡，魔法一般特指「奧術」魔法，「奧術」即「arcane」，為「神秘的、晦澀難解」之意。

《魔獸》電影里出現的獸人故鄉，是另一顆名為「德拉諾」的星球，因此他們要藉助「黑暗之門」這個「蟲洞」搞星際穿越。

以獸人第一次穿越黑暗之門為「黑門元年」，黑門前一萬五千年至一萬年，一支無需補充維生素D，討厭曬太陽的穴居巨魔部族，在卡利姆多中部發現了永恆之井。

在這個世界裡，不開化的種族也是有著基本審美的，他們覺得此地甚好，雖然哪裡好也說不上來，but who care，反正這裡樹蔭森森，陽光也照不進來，就定居下來吧。

在接下來的數個世代中，這支巨魔部族的骨肉、思想、靈魂氣質均被湖泊散溢的奧術能量所拔擢，最終進化出一個全新的奉行艾露恩(艾露恩被視為月神，其實艾露恩有更深層的身份——艾澤拉斯的星魂，宇宙中最後的泰坦)崇拜的種族——卡多雷，意為「眾星之子」。

人類將他們稱為「暗夜精靈」。

與人類相比，暗夜精靈擁有更佳的視力、聽力，更強壯的身體，以及長達萬年的壽命。

暗夜精靈的種族變遷史，就是一部圍繞奧術魔法開展路線鬥爭的歷史。

因奧術而割裂

到一位名喚艾薩拉的女王在位時期，暗夜精靈文明達到了空前繁榮，但同時——太陽底下無新事——隨著永恆之井使用權的資源分配，社會階層也出現了割裂。

魔法之於一個民族，其實與科技無異，本質上都是一種創造或毀滅的力量，是一種改造自然的手段。

艾薩拉堅信，暗夜精靈迄今為止所發掘的永恆之井能量，不過是全部奧秘的皮毛，她和身邊的貴族沉溺於奧術魔法研究，並開展不顧後果的實驗，以期拓寬知識，讓文明更上一層樓。

在這個對奧術逐漸著魔的過程中，艾薩拉欽定了一部分貴族們的自我稱謂「上層精靈」，從而加深了精靈社會的割裂，讓有更多機會接近魔法的貴族集團堅信自己比其他族人更為優越——當然同時也招來廣大精靈群眾同等的反感。

永恆之井的能量並非憑空創造，它的奧秘是汲取艾澤拉斯外的扭曲虛空(大概可以簡單理解為現實中的暗物質宇宙)中的能量，再向艾澤拉斯釋放。

換句話說，它就是一個大轉換器+傳送器。

這為接下來的歷史埋下伏筆。

上層精靈不顧後果的實驗，在扭曲虛空中激盪起魔力的奔流。

一如小說《三體》中「黑暗森林」理論，科技發達到一定程度會引起高階文明注意並招致殺身之禍，魔法能量的涌動，在這個世界裡也吸引來秉持混沌理念的惡魔。

惡魔的領導人是墮落泰坦薩格拉斯，他的副官是兩個艾瑞達人，阿克蒙德和基爾加丹。

順便說一嘴，據《編年史》第一卷記載，阿克蒙德和基爾加丹會被薩格拉斯驅使，也是源於對知識的渴求。

艾瑞達是已知阿古斯宇宙中一個高度發達和智慧的文明。

大概是物質生產力太過發達，共產主義社會裡，探索、求知的慾望就成了唯一追求了。

不過，交通問題在「魔獸」世界裡始終是一個很困擾壞人的問題。

除了艾瑞達人喜歡開飛船搞星際迷航，其他種族大都更喜歡搞傳送門。

艾瑞達人大部分變成惡魔後，似乎也放棄了造飛船的手藝。

這種眼高手低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但這是後話。

傳送門的問題在於，不能搞單邊建設，必須裡應外合。

所以，魔獸世界有一個沒明說但很重要的設定，它與我們世界的鬼才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不謀而合：愛能穿越時間和空間。

精神層面的交流無視時空限制，所以在惡魔擅長的引誘、欺騙和挑唆下，離奧術魔法源最近的艾薩拉和上層精靈們率先墮落，通過集中充能，把永恆之井轉換成了傳送門。

因奧術而毀滅

惡魔的這次侵略當然沒有成功，否則歷史學家就不會以「黑門前」「黑門後」作為紀元標記了。

但這次事件永遠改變了暗夜精靈和艾澤拉斯的歷史——在上層精靈集中魔法給永恆之井充能的最關鍵時刻，半神塞納留斯的信徒、艾澤拉斯第一位德魯伊、環保組織先驅、嗜睡者、神器巨龍之魂持有者瑪法里奧·怒風匆匆趕來，召喚了一場偌大的風暴，把正在充能的上層精靈和已經穿越的燃燒軍團小部惡魔全部弄死。

快要穿越成功的薩格拉斯被硬生生堵了回去，但失控的奧術能量導致永恆之井崩塌、爆炸，隨後引發了這顆星球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大災變。

海嘯席捲了卡利姆多，並將之撕裂成了四塊，永恆之井也成了大漩渦。

倖存的暗夜精靈向高處的海加爾山逃亡。

路上，瑪法里奧·怒風與眾精靈商定：奧術魔法過於危險，必須禁止使用，以免再次引發上古之戰這樣的災害。

然後他們在海加爾的峰頂上驚恐地發現了一口小永恆之井——原來是瑪法里奧的弟弟伊利丹從最初的永恆之井中取得了幾瓶井水，然後將其中幾瓶倒入了海加爾山頂的湖中，原本寧靜的湖水被轉化成了另一個奧術之源。

伊利丹曾經研習過一段時間奧術魔法，他認為惡魔並沒有被消滅，以後必將回歸，屆時暗夜精靈依然需要奧術能量來與之對抗。

瑪法里奧初掌大權，剛跟父老鄉親約法三章，豈能立刻打臉?他親自出馬擊敗了伊利丹。

倖存的上層精靈支持伊利丹，但這並沒有什麼用，拒絕認錯的伊利丹被逮捕，新永恆之井被一顆世界之樹封印。

圍繞奧術存廢展開的第一次路線鬥爭結束。

因奧術而流放

在此之後的幾個世紀裡，倖存的上層精靈一直在試圖融入他們的新社會——一個禁止一切奧術魔法研習的社會，一個遵循德魯伊之道、停止改造自然、轉而追求改造自身(變成熊、豹子、烏鴉甚至狼……人)以與自然融合的社會，一個女人(大祭司泰蘭德·語風領導的哨兵部隊)幹活打仗，男人打瞌睡(探索翡翠夢境)的社會。

這對嘗過奧術魔法滋味的上層精靈而言，實在不是一個和諧社會。

秘密的研習屢禁不止，警告、懲罰甚至死刑都不能阻止。

最終，上層精靈名士達斯雷瑪·逐日者公開喊出了宗教改革最強音：鑽研奧術乃是天賦人權。

由於其追隨者為數眾多，強硬鎮壓是不太可能了，達斯雷瑪和瑪法里奧(其實考慮到瑪法里奧比樹袋熊還能睡，話事的應該是泰蘭德)誰也不想做挑起內戰的民族罪人。

最終，達斯雷瑪和他的追隨者出走海加爾山(在德魯伊這邊則是流放)，遠渡重洋，來到了天崩地裂後的東部新大陸——未來的人們將這裡稱為「東部王國」。

上層精靈選擇安居地的唯一標準，就是魔法能量充沛與否。

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個豎著巨大白銀手臂的地方——此地魔網能量充沛，原始人類部落稱之為「提瑞斯法」。

上層精靈選擇在此停駐。

但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麼粗壯碩大的白銀手臂，既不可能是原始人類的造物，也超出了上層精靈自己掌握的製造業水平。

他們從人類口中聽到了關於全金屬外殼戰士的傳說，但即使是智慧精靈也無從得知，這位金屬戰士是泰坦造物，是一名艾澤拉斯的守護者——東部王國的田野考古學起源於安特生……哦不，矮人探險協會。

未知讓人恐懼，而與永恆之井的奧術能量相比，此地的能量顯然不純凈。

在一部分上層精靈被陰影力量侵蝕，變得消極、好鬥之後，睿智的達斯雷瑪·逐日者警惕起來，他彈壓了征服原始人類部落的提議，選擇了繼續北上。

在從老對手巨魔那裡搶下地盤後，達斯雷瑪取出了收藏已久的寶貝——從伊利丹那裡獲取的一瓶永恆之井泉水，倒入腳下的新湖泊，形成了充盈奧術魔法能量的太陽井，並宣布摒棄「上層精靈」的稱謂，代之以「高等精靈」的族名。

以太陽井為基礎的高等精靈帝國奎爾薩拉斯由此奠基。

幾十年後，高等精靈找到了阻止外界偵測魔法能量的辦法——他們沿著奎爾薩拉斯的邊界打造了一系列符文石作為屏障，順便還能嚇阻迷信的阿曼尼巨魔。

這幫厭惡諾達希爾建築風格的高等精靈們，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建造金燦燦的房子了，奧術帶來的便利讓首都銀月城成為一座自動化程度很高的城市，他們甚至還改變了氣候，讓此地四季如春。

奧術，讓生活更美好。

至少在黑門前6800年，高等精靈們做到了。

至於4000年後，人類如何獲得了奧術魔法，並進而出現了魔法之城達拉然，至於6800多年後，太陽井被玷污後，一部分奧術成癮者是如何成了綠眼睛的血精靈，一部分吸取惡魔之力的「上層精靈」卻又如何回歸暗夜精靈社會並重新帶來奧術之力，請關注v5游史館明天推出的《綠光是惡、藍光是善?不，<魔獸>里的所有魔法都致癮(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