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啥只有《魔獸》能引爆億萬玩家青春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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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有一個遊戲能像魔獸這樣,以最初形態問世20年後,又用一部電影掀起一場全球性狂歡。

今天凌晨,電影《魔獸》國內零點場票房近5000萬,向周末上畫的《速度與激情7》看齊。

這一時刻前後,我們在北京上海等地看到這樣的場景:

上海五角場萬達影城,6月7日晚上離零點還有好幾個小時,已經可以看到魔獸玩家們化好妝、帶好道具在影院裡等待著電影開場。

那些臉上的妝容、脖 子的掛飾、頭頂的問號、手裡的道具,滿滿都是青春熱血的美好回憶。

「撲克瘋人院」公會的十個小夥伴還在零點到來之前先去瘋狂K歌一把,慶祝青春回歸。

北京CBD萬達影城,男生們早早將影院內外擠了個水泄不通,排隊等著進電影院,就像學生時代在網吧里排隊等待進入伺服器一樣。

在這種特定場合 中,穿任何奇裝異服都可以理直氣壯,部落和聯盟的人各自用裝扮鮮明地表明身份立場。

四環以內的所有影院零點場的票都在幾天前便被搶購一空,很多影城都罕見 地排出下半夜2點場、4點場、6點場。

我們還在微博朋友圈裡鋪天蓋地的《魔獸》現場報告中知曉:

去北京點映場的人在觀眾席後排發現了很多臉熟的玩家:徐崢、黃渤、夏雨、叫獸易小星、林熊貓等等,易小星還穿了一整套部落的衣服;

同樣來自部落的一些上海玩家豪氣包下外灘整個一棟樓的燈光廣告,用巨幅字體打出「為了部落」、「鮮血與雷鳴」等熱血口號;

一些玩家出發去影院看零點場前,自發在家燒香拜神,跪地祈求電影首映順利,票房大賣;

一些影城特意將影廳內的座椅分為紅藍分明的兩大陣營,以防觀影過程中出現誤傷,不過還是有喊德瑪西亞被揍了。

而各地各影城普遍出現的一幕場景是:《魔獸》片頭的公司LOGO多達7個,有4個都是中國的,引起觀眾議論紛紛;最後出現的才是暴雪公司,當氣勢磅礴的BGM響起,冰封的標識緩緩出現,玩家中間便瞬間爆發出震天的掌聲和歡呼聲,像激活了某個隱秘已久的組織;

許多80後玩家現在做了老闆,為慶祝《魔獸》上映,給全體員工放假,甚至掏錢請全公司一起看電影。

再往前,我們也聽說過吉林大學「7哥」在網吧77號座位上生活了四年,閉門修煉專心打魔獸等江湖傳說。

今天《魔獸》首映日恰好也是國內的高考日。

網上流傳頗廣的一個段子是:「《魔獸》就要上映了,奉勸各位考生冷靜對待。

畢竟高考錯過了還有明年,《魔獸》首映可只有一次!」

以上種種讓我們心生好奇:遊戲改編成電影常見,為什麼只有《魔獸》能在玩家間引爆如此巨大的能量?那些年我們一起玩過的遊戲很多,為什麼只有 《魔獸》最令人懷念和難忘?這個問題,或許只有親身經歷過魔獸十年起伏的玩家才能解答。

因此我們找到北京、上海、江蘇的四位資深WOWER,講述他們與魔 獸世界間的難忘故事。

他們有的因魔獸轉變職業方向,有的在魔獸中結識人生伴侶,魔獸的的確確改寫了他們的人生。

對於他們來說,電影《魔獸》才是世界上最感 人的一部青春片。

Quer

北京,電視台導演

「我現在還記得400個人先後坐船過河,一起攻城拔寨的場景」,Quer說,「YY里那些咆哮和怒吼,大家喊著『為了部落!』,還有人放背景音樂,在電腦前會激動掉淚。

我現在工作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瞬間有過這種熱血的感覺。

Quer本科讀的是導演專業,剛入學起就迷上了《魔獸世界》,常年宅在寢室,四年間體重飆升了50斤,對魔獸編年史如數家珍。

「一周至少三四天 都有公會活動,每次至少四小時,三四十個人一起。

我現在還記得他們每個人的名字,誰厲害,誰搞笑,誰犯過錯誤,誰坑過隊友……我從來不覺得玩魔獸是一件丟 人的事情,至少它是男生間的一份談資,也是再也無法重來的青春回憶。

」他說。

其實魔獸世界很真善美

很多自稱「魔獸寡婦」的女生不懂男朋友整天在魔獸里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

「其實魔獸是個很真善美的世界」,Quer認真地說。

08年汶川地震那天,Quer剛好在線上做大型任務,突然之間很多四川地區的網友都掉線了。

後來大家聽說,有幾個弟兄在地震中走了。

玩家們在遊戲中自發點起篝火,互相安慰說他們有一天一定可以回來。

「那時玩家間流傳過一個故事,叫『魚別丟』。

一個1級小侏儒把自己身上的財物和一條22磅重的魚都給了一個陌生的暗夜精靈。

精靈納悶地問,要給誰?小侏儒用拼音寫道:『songnide(送你的),yubiediu(魚別丟)』。

22磅的魚來自低級水域,但是對初級玩家來說是很小几率才能釣到的 大魚。

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離開魔獸世界,但他在臨走前把他最大的快樂送給了一個陌生人,像一個小孩跑到你面前,把他最心愛的糖果給了你。

「我沒法用專業眼光看這部電影」

畢業後的Quer順理成章進入電視台工作,成為一名紀錄片導演。

聽說期待多年的《魔獸》電影終於要上映,他托朋友要到全國唯一一場點映的票,並聯繫了以前的不同戰友,約好公映後再刷幾遍。

點映看完,北京的夜裡突然下起暴雨。

躲在一家咖啡館,Quer向我們手舞足蹈地講解電影中的每一個細節。

「暴風城的背景音樂太好聽了,我們以前 玩遊戲時天天專門跑去聽,在電影里一響起來,簡直了……還有水面上魚人哇啦啦的叫聲,當年專門有人拿它當手機鈴聲,還有獅鷲的降落地點,片中的每一把武 器,等等等等,都是神還原」,Quer興奮講道。

「非玩家可能不知道杜隆坦是怎麼當上酋長的,也不知道他兒子長大後是薩爾,也看不明白人物變身或者變壞都是怎麼回事兒。

但是我相信玩家非玩家都 能獲得一定樂趣,我覺得一個典型的例子是,洛薩被關的時候那個小獄卒搖頭,下一秒就被卡德加變成了綿羊,影廳里先後有兩伙人發出兩陣笑聲,普通觀眾覺得這 個小兵搖頭很萌,而玩家知道變羊術只能持續一分鐘的梗,所以都在大笑。

「總之,這部電影細節還原得太棒了。

可能會有人說它這不好那不好,我也知道它劇情和人物上有一些問題,可我已經沒法再用專業眼光看這部電影了。

」他說。

小源

北京,電影公司策劃

還沒什麼電影能做到正片還沒開始就引起全場歡呼——當片頭暴雪公司LOGO一出,玩家們就已經激動得把持不住了,這個LOGO就像他們的青春烙印一樣深刻而清晰。

「暴雪在2005年就宣布要把《魔獸》改編成電影,沒想到一等就等了十年,很多當年的大學同學孩子都不小了。

」玩家小源說。

暴雪對遊戲 品質有著完美主義式追求,90年代初成立至今,旗下作品不過寥寥幾款,幾乎都成了一代經典,如《魔獸爭霸》系列和《魔獸世界》。

在小源看來,《魔獸世界》那個年代的網遊是個近乎烏托邦的精神世界,在遊戲上的主要花銷只有點卡,沒有現在這麼多揮金如土的人民幣玩家,環境氛 圍如同獸族專注崇尚武力一樣單純。

無論現實生活中你的社會地位怎樣,都可能在《魔獸世界》里受到萬人景仰,這種榮耀感是複雜的現實世界給不了的。

「我上的 是我們當地最好的高中,但我是個學渣,學霸們經常說我們成天玩遊戲什麼的。

一般是每周一下午大掃除的兩三個小時裡幾個同學偷偷跑去網吧玩,有一回都忘了時 間,晚自習才回來,編各種藉口騙老師。

後來上大學我突然發現,那些學霸們也開始天天刷屏魔獸了。

無兄弟不魔獸,懷念一起打BOSS的日子

和我們調查的絕大部分玩家一樣,小源最初也是在身邊親朋好友的推薦下走進魔獸世界的,維繫《魔獸世界》最基礎人際關係的便是熟人社交。

「我是看 過表哥玩之後自己開始玩的,第一天上線什麼都沒幹,就跑去各個地方看風景,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神奇了」,小源說。

《魔獸世界》里有很多需要幾十人通力協 作才能打過的BOSS,如今則成了WOWER們難忘的共同記憶。

「我記得我高三的時候,《魔獸世界》新開了個版本,需要全隊40個人有序地跑位,稍微差一點就過不去,我們連著打了一個月都沒成功。

因為公會裡 有全國各地的人,網絡會有延遲,所以我們就約定下半夜2點開打,因為那時候網速最快。

我記得特別清楚,在網吧里終於通關那一刻,我耳機里都像爆炸了一樣, 網吧里一排坐的也都是同學,所有人都激動得尖叫歡呼。

後來我們還做了視頻,經常找出來看,挺懷念的。

」小源說。

誰說聯盟和部落水火不容?

「魔獸的介面很乾凈,沒有現在那些亂七八糟的聊天框,一開始我連打表情都不會,只能打幾個字。

而且我是聯盟的,跟部落的玩家語言不通,只能靠心 領神會。

有一次我做任務,那個怪實在太強了,我試了好幾次都打不過,旁邊有個部落的人一直看著,後來就過來幫我打,打過了。

我跟他說不了話,但是可以做動 作,顯示『你向誰誰鞠了個躬』,他也沖我招了招手,然後就走了,全程沒說一句話,那種感覺特別好。

」小源回憶道。

如今的小源已經進入一家電影公司,從事策劃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再也無法享受一兩天不吃不睡不看手機一心撲在遊戲上的自由和快感,也再沒遇到過 一言不發出手相救卻不求任何回報的陌生人。

當年那批一起戰鬥的公會弟兄們也各自成家立業,逐漸淡出了魔獸世界。

現在的他們還會偶爾上上線,看著無人在線的 好友列表走走神發會兒呆。

後來他也試過別的遊戲,但無論遊戲本身還是自己的狀態,那種感覺都再也找不回來了。

小橘子

常州,網際網路工作者

《魔獸世界》並非很多人以為的那樣只屬於直男,事實上很多小女生也愛玩,有的是為了陪男朋友,有的則是在遊戲里找到了男朋友。

常州網友小橘子更神,她正是在魔獸里結識了現在的老公,兩人將在今天,也就是電影《魔獸》公映的日子去領證。

網戀一年才見面,練級練出真感情

「我09年跟同學一起入坑,認識了現在的公會基友們,我老公小白是團里的FS隊長,也是和事佬,人很貧,很逗比,帶我玩FS,一起雙法帶過PS,帶過STSM,逐漸就在一起了。

」小橘子說。

但當時他們的「在一起」還僅限於魔獸虛擬世界中。

「那時我還在湖北念書,他在江蘇,在魔獸里談了一年多才第一次見面。

後來就每次放假我們都坐5 小時火車到對方那裡,火車票根都攢了厚厚一沓。

畢業後我來到他的城市,很多公會基友都在這裡,熊貓人開版本的時候輪流熬夜練級。

那時候我還是個瘦姑娘,很 容易就把他俘獲了。

現在我已經被他養肥了……不過他也跑不了啦!」

「現在已經是我倆在一起的第七個年頭了。

端午節我們團9個人已經買好票了,會一起去看電影。

」小橘子表示對電影期待滿滿。

《魔獸》首映日領證,拍結婚照都穿魔獸

小橘子和小白本打算六月初領證,聽說《魔獸》6月8號首映後,果斷把領證日定在了這一天。

不僅如此,倆人還各自穿著魔獸職業T恤拍了結婚證照片,跑了兩家照相館才滿意。

這不是兩人的第一套魔獸主題情侶衫了,在買周邊的問題上,小橘子從來都狠得下心砸錢:「前期是花點卡錢,後來我學會當地精以後,我們全家的點卡都是我包了,哈哈哈!周邊什麼的實在是誘人剁手啊。

「平時在家,我倆就是一人一台電腦一起玩」,小橘子說。

「那誰去洗碗?」我們問。

「當然是我啦……辛苦的呀。

個別時候也會吵架,不過我很好哄的,他給我買點零食就好了。

所以我現在胖了!」小橘子一臉幸福地「抱怨」道。

小金

上海,動畫特效專業學生

生於1994年的小金,現在就讀於上海大學溫哥華電影學院3D動畫特效專業,這一選擇跟魔獸對他的影響不可分割。

作為魔獸玩家,他在七八歲時就 陪在一旁看叔輩們玩《魔獸爭霸》單機遊戲,高考前那段日子,首次成為《魔獸世界》網路遊戲的一員。

橫跨這十幾二十歲正青春的年紀,魔獸陪伴他度過了許多熱 血時光。

留戀魔獸因為公會重感情

大二時候,小金加入了公會。

雖然玩過不少網路遊戲,但他感受最深的是,《魔獸》的公會真的很有愛,「公會是個非常非常有愛的地方,這也是大家之 所以對魔獸這麼喜愛的原因,其他網路遊戲公會概念也很強,但感情應該沒有那麼深。

在現實工作中與自己領導同事相處,不會像公會中這樣當成親的兄弟姐妹來 看。

現在大多是獨生子女,很缺少這種兄弟姐妹情誼,但在公會中可以感受到。

不過當然也會有撕的事情(笑)。

魔獸作為一個虛擬世界,也有很多人只談利益,但 公會核心圈子真的都是是當親的兄弟姐妹看待。

上海的魔獸玩家本來就不少,線下交流活動也相當活躍,無論在咖啡館組織活動,或是cosplay,除了關於魔獸的主題,大家也分享各自的日常生 活。

而這種情感基調,跟暴雪公司也不無關係,「暴雪很重視感情,之前有很年輕的玩家因為癌症過世,他們把人物放在遊戲里,讓他永遠活在這個世界中。

關於魔獸玩家的故事說也說不完,汶川地震同樣是小金對於魔獸世界記憶的一部分。

「我印象很深的是,汶川地震的時候,有人玩著玩著突然就失去了自 己的戰友,特別特別傷心。

也看到貼吧上有人說,看完電影後要把電影票燒了給汶川的戰友。

」小金說道:「在這個圈子裡,我感受到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很多人都說中國人沒有信仰,但玩這個遊戲的人,就是把魔獸把暴雪當作信仰,成為很親的兄弟姐妹。

等電影上映的每一刻都激動人心

暴雪宣布開拍電影的計劃後,對於魔獸玩家來說,這就變成了一場漫長的等待。

小金笑說:「等了這麼多年,我們互相間有一句玩笑話——《魔獸》電影上映時,家祭無望告乃翁……因為真的拖了很長時間。

2016年6月8日零點,這一等待將成為現實,為了刷萬達零點場的票,小金早在幾周前就約好了工會小夥伴們盯著萬達第一撥零點預售,「因為製作 《魔獸》電影的傳奇影業被萬達收購了,萬達這次還推出了魔獸主題活動,所以我們都在等著萬達的零點場預售。

」順利買好預售票後,接下來這半個月每一刻都激 動人心,「我們天天刷貼吧看預售票房進度,希望能過超過《速度與激情7》拿下預售冠軍寶座。

不過,相比這些打雞血般亢奮的WOWER們,電影院裡也出現一些表情漠然的普通觀眾。

他們只是碰巧想看一部電影,或者是陪玩家朋友來的,對《魔 獸》中的人物和情節都毫無感覺。

「這些獸人不都長得一樣嗎?」「這個麥迪文到底是好人壞人?」「為啥人類戰鬥力這麼弱?」當坐在身邊的玩家時不時振臂高呼 「為了部落!」「為了聯盟!」的時候,他們強撐起沉重的眼皮小聲嘟囔道。

這或許也是北美爛番茄和imdb評分呈現出天壤之別的原因。

對於很多非玩家來說,《魔獸》不過是又一部滿屏特效的魔幻爆米花大片罷了,地球上幾 億人的狂歡也沒能打動他們一點兒。

粉絲和非粉絲群體,可能確實像艾澤拉斯和德拉諾那樣分屬於不同世界,只有一部分人能順利穿越中間那道黑暗之門。

(何小沁、覃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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