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同人:德拉諾故事集第二卷--邪能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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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器入手:神聖丨戒律丨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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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這位獵人專屬精英的遊戲實際信息,可以參考這篇帖子:

作為一名縱橫德拉諾的獵人,如果你沒有和她打過交道,也可以算是整個版本中的一絲缺憾吧。

當然,如果你的職業不是獵人,還是奉勸大家不要輕易去招惹她,下場會很慘,很慘,很慘......(我說過三遍了。

)

邪能遊俠

午後的陽光和煦地朗照著溫軟的沙粒,蔥蘢的枝葉在疏草地上勾勒出斑駁的樹影。

慵懶的深海弄潮蟹安逸地在水岸邊徘徊,優雅的魚鷗低掠過海面,悠揚的鳴叫遠達天際。

鹹濕的海風撲面而來,繚撥著遠行者凌亂的髮絲。

如若不是法瑞拉繁盛而幽暗的叢林深處不時傳出的刃牙虎人肅殺低沉的咆哮,第一次來到沙蟹海灘的旅者,幾乎會忘卻自己依然身在戰火紛飛的塔納安。

邪能遊俠安娜拉靜靜地凝望著塔納安海峽起伏的浪濤。

沙蟹海灘僻靜的一隅或許能夠讓她暫時遠離攻伐和戰亂,墮落和腐蝕。

安閒的氛圍賦予了她充裕的時間和空間。

然而,往昔無瑕的靈魂已經深深打上了腐化的烙印。

或許,只有那些已經化為雲煙的往事以及夙夜期待的那個終局,可以在不經意間勾起她一縷已經沉淪的心緒……

費瑞姆,這個安寧祥和的德萊尼村落如同一塊樸素而隱秘的瑰寶,鑲嵌在影月谷的深處。

繁茂的月柳樹紮根在村落四周,它們粗壯的軀幹威嚴地庇佑著村莊的平和,而綿軟的枝條又溫柔地編織著德萊尼人最美好的願景。

清晨,鮮亮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微風拂動著純白的繡紋帳幔。

安娜拉早早地端坐到了梳妝檯前,仔細地梳理好柔順的金色秀髮,又為自己挑選了一枚綴有水晶的蝶形發卡。

儘管她非常確信,幾乎沒有人可以抗拒自己的魅力,但她絕不會輕易放棄對美麗的追求。

她的另一個追求,就是成為一名正式的遊俠,而且必須是最出色的那一個。

女為悅己者容,今天確實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索拉頓,伴隨著自己長大的摯友,即將晉升為守備官,安娜拉說什麼也不願草草地在他的晉升典禮上亮相。

安娜拉仔細地端詳著鏡中自己的儀容,就在她躊躇是否要換個新髮型時,眼前突然只剩下了一片陰影。

一雙纖巧的雙手從身後蒙住了她的眼睛,耳畔響起了閨中好友銀鈴般的笑聲:「怎麼?費瑞姆的安娜拉公主還沒打扮好?」

「瓦勒薩!」安娜拉掙扎著扭過身來,清麗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稍息即逝的怒意,「就知道是你這個鬼丫頭。

「快點兒,時間不早了,馬車就要出發了。

」瓦勒薩一本正經地催促道。

「哎呀!就等一小會兒,快幫我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打扮的嗎?」安娜拉緊拉著同伴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鏡子。

瓦勒薩輕撫地她的衣領,笑盈盈地說道:「你這是打算要迷倒多少人啊?還不知足。

「你啊,就剩這張嘴了。

」安娜拉不舍地收起了鏡子,仔細地整理著稍顯凌亂的梳妝檯。

「好啦好啦,收拾好就趕緊出發吧。

不然真就來不及了。

「嗯,只要最後幾分鐘!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丟下我的,對嗎?」

「當然,我的好姐姐~」

瓦勒薩是一個孤兒,當安娜拉和索拉頓將她從瀰漫著嗆鼻濃煙的廢墟中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陷入了昏迷,雙手卻還死死地握住了一塊靈魂稜鏡。

神殿的牧師幫助他們治療了瓦勒薩的傷口,也仔細地檢查了她手中的神秘器物。

很快,在這件鐵證的幫助下,一個冰冷殘酷的事實就浮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影月氏族的獸人術士又一次入侵了德萊尼村落,他們不僅僅毀滅了女孩的家園,還奪走了她所有的親人……

安娜拉把她帶回了家中,悉心照料著這個死裡逃生的德萊尼孤兒。

瓦勒薩的傷口逐漸癒合了,但本該屬於豆蔻女孩的純真卻與她漸行漸遠。

陰鬱時常籠罩著女孩的額頭,她會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跑到山崖邊,緊攥著那個靈魂稜鏡,一站就是半天。

安娜拉謹小慎微地不去觸及她沉重的記憶,只是默默地盡心為她打理好了一切。

數年的光陰如同白駒過隙,不過轉瞬。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又到了瓦勒薩的生日。

在安娜拉精心準備的簡單而又不失溫馨的晚宴上,長久籠罩在女孩心間的愁雲似乎霎時消散了。

她猛地撲入了安娜拉的懷中,第一次淋漓地痛哭了起來。

第二天,晨曦微明,瓦勒薩拉著安娜拉來到了自己時常獨處的山崖邊。

在一塊凸出的岩石邊,女孩最後一眼凝望著那塊稜鏡,而後奮力將它摔得粉碎。

女孩臉上的淚痕猶然在目,她喃喃地說起:當自己的目光觸及這塊稜鏡的剎那,影月獸人入侵的情景就會浮現在她的眼前,恐懼糾纏著她的每一寸記憶……然而,只有在這片恐怖的幻景之中,她才能清晰地看見父親和母親慈愛的面容——在毀滅和死亡降臨之前,他們還在微笑著安慰著她,一切都會過去……

那一天,影月術士們驅策著暗影與烈焰從四面八方發起了猛烈的攻勢,輕而易舉地粉碎了村落的防禦力量。

德萊尼祭司們堅信著聖光的祝福,然而,隨著越來越虛弱的禱言,聖光也漸漸黯淡了下去。

整個村莊被暗影吞噬了……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瓦勒薩告訴安娜拉,自己立志要成為一名術士,她不願再信仰聖光,寧願投身暗影,為自己的仇敵帶去毀滅,將自己的恐懼深深地根植入他們的心中。

術士、惡魔、曼阿瑞……這幾乎是所有德萊尼人的禁忌。

然而,看著瓦勒薩能夠掙脫往昔的陰影,重新燃起希望,安娜拉已經喜出望外了。

隨著她們一天天地長大,安娜拉成為了村子裡最優秀的獵手,而瓦勒薩也在謹慎地追尋著陌生而又強大的力量。

索拉頓的晉升儀式在卡拉波神殿拉開了序幕,雖說呼吸還有些急促,胸部也在劇烈地起伏著,兩個女孩總算還是趕上了。

莊重肅穆的儀式上,沐浴在光輝之中的索拉頓器宇軒昂,前輩守備官們絲毫不吝惜對這位年輕晉升者的讚美。

晉升是一種鼓勵和認可,接踵而來的就是身為守備官所必須擔負的使命和責任。

儀式剛剛結束,索拉頓就接到了一項任務:主教議會正在籌劃一系列針對索克雷薩高地的突襲行動,他必須率領自己的小隊展開偵查,收集情報,為後續攻擊鋪平道路。

索拉頓穿過了喧擾的人群,不失禮節地謝過了幾位友人的祝賀。

走出大廳以後,年輕的守備官頓時感覺如釋重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等他緩過神來,兩位女孩已經婷婷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剛剛調理好氣息的索拉頓立時又陷入了侷促之中,舌頭像是打了結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我把誰帶過來了,你要怎麼感謝我啊?」瓦勒薩一把將安娜拉推到了索拉頓的身前,笑嘻嘻地說道。

安娜拉的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暈,羞澀地垂下了頭,狠狠地踩了自己的女伴一腳。

「啊,好痛!」瓦勒薩叫了起來,而後轉向了守備官,「你的寵物呢?我帶它去周圍溜溜,你們慢慢聊哦。

年輕的索拉頓這才漸漸回過神來,響亮地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納格蘭野狼溫馴地奔了過來。

「乖,快過來,姐姐帶你去吃醃鰻魚。

」瓦勒薩招呼了小狼,蹦跳著走下了台階。

一番打鬧過後,空曠的聖光之路恢復了安謐,安娜拉也卸下了忸怩,高昂著頭,狡黠地挑釁道:「如果沒有寵物的話,你還能混到守備官的位置上嗎?」

「說到這裡,我倒是推薦你也去找一隻忠實可靠的寵物。

說不定,我還能在有生之年,參加『遊俠安娜拉』的晉升儀式。

」索瑞頓小心地拂拭著自己熠熠生輝的守備官徽記,風度翩翩地反擊道。

「弓和箭就是我最信賴的夥伴,難道還不夠嗎?」獵手一臉不屑地說道。

「但,獨來獨往會讓你缺少某種靈魂連結。

」守備官沉著而自信地說道。

「真的嗎?」安娜拉瞟了他一眼。

「或許,你已經找到了比寵物更加值得信賴的伴侶。

」索拉頓笑著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女孩的臉上再次泛起了一抹紅暈,纖細白皙的手也緩緩伸了出去。

安娜拉的指尖如蜻蜓點水般,輕巧地觸及了索拉頓寬厚的掌心。

還沒等他握住那修長的手指,獵手已經邁開輕盈的步履,轉身跑開了。

神殿安謐祥和的空氣中迴蕩著安娜拉爽朗的聲音:「嗯,我相信,瓦勒薩妹妹會成為我的靈魂伴侶的。

索克雷薩高地的偵查行動進行得非常順利,收穫也頗為豐厚。

雖然薩格雷軍隊精心布置了高地的防禦壁壘,通向高地的唯一通道也駐囤有重兵。

然而,他們似乎並沒有處理好與當地魔莢人的關係。

只要妥善利用這些小小的衝突間隙,突擊力量就能順利滲過防線,打入高地內部,建立先遣飛行聯絡點。

這些發現讓索拉頓和安娜拉歡欣鼓舞,只有瓦勒薩獨自呆在一旁,沉浸在謎一樣的靜默之中。

安娜拉敏銳地注意到了她異乎尋常的表現,走上前去,溫柔地輕聲安撫道:「我的好妹妹,你有什麼心事嗎?」

「我……感知到了某些存在……」瓦勒薩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可能關係到我……我們的一切!我不知道……該不該……」

「究竟是什麼?」安娜拉關切地追問著。

「不!沒什麼……可能只是我最近太累了,會看到一些幻影……過去的那些事情……」女孩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低聲抽泣了起來,柔弱的雙肩劇烈地顫抖著。

「不要瞞著姐姐,好嗎?」安娜拉憐惜地摟住了她的肩膀,輕柔地在她耳邊說道。

瓦勒薩突然走到了索拉頓的面前,抬起朦朧的淚眼,急切地問道:「你願意幫我復仇嗎?你現在是守備官了,你能幫助我消滅影月氏族嗎?」

索拉頓怔了一下,他很清楚,自己並不能隨意調遣部隊。

眼下,針對索克雷薩高地的行動已是箭在弦上,短期內也絕無可能分兵去對付那些獸人。

「我們不會強迫你放下仇恨的包袱,但,姐姐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迷失自我。

」安娜拉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答應幫助你,哪怕拼盡我的性命,但不是現在,給我一些時間!」索拉頓沉靜地答道,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

瓦勒薩擦乾了淚水,漸漸平復了下來,緩緩地說道:「儘管這樣,我還是要謝謝你們。

我有一份情報,可能會對突襲有所幫助。

瓦勒薩提供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證實——高地附近的遺忘海灘出現了大批已經轉化為亡靈的黑潮龍蝦人。

索拉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遺忘海灘是預設的集結地點之一,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所幸,龍蝦人倒不是什麼難纏的對手,即使是成為了亡靈。

這種變化反而使得它們變得更加呆滯和遲緩,索拉頓的小隊輕鬆地處理掉了這些麻煩。

除了全身濺滿了惡臭的亡靈腐液,再沒有什麼值得抱怨的事情了。

夕陽西墜,費瑞姆村中也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

索拉頓叩響了安娜拉的房門。

「我是來道別的。

」守備官開門見山地說道,「主教議會已經發布了動員令,所有守備官都要去前沿指揮所報到。

安娜拉微微低下了頭,聲音幾乎微不可聞:「那……你多保重……」

「哦,還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索拉頓撓了撓後腦勺,「自從清理掉那些殭屍龍蝦人以後,我的寵物就有些萎靡不振。

說實話,我自己到現在都還感覺有些反胃,別說這個小傢伙了。

我打算暫時把它留下養病,你能幫我照料一下它嗎?」

「當然,我答應你,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安娜拉安撫著小狼油亮的毛皮。

小狼勉強睜開了眼睛,但毛茸茸的腦袋很快又耷拉了下去,有氣無力地發出了幾聲哀鳴。

「謝謝,再見。

」守備官披上斗篷,轉身大步邁入了夜幕之中。

雷象沉重的腳步震顫著地面,他不敢回頭,害怕會失去離開的勇氣。

安娜拉猛地關上了房門,她不敢再多看一眼遠去的背影,害怕會喚出他的名字,耽誤他的行期。

數天之後的一個清晨,迎接安娜拉的並不是明媚的陽光,而是升騰的烈焰和濃煙,費瑞姆村遭到了影月氏族的襲擊!突襲索克雷薩高地的行動已經迫在眉睫,主教議會從各地抽調了大批軍力。

如今,村子的防禦力量已經被削弱到了極限。

安娜拉從床上跳了下來,束緊了衣袋,仔細檢查了一下箭袋,一把握住了月光長弓。

獵手在房中伏下身姿,機敏地透過窗戶探查屋外的情況。

情形絲毫不容樂觀,防禦水晶毀壞嚴重,影月術士已經以摧枯拉朽之勢攻入了村內。

安娜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拉滿了弓弦,瞄準了一名落單的獸人。

就在她準備放箭之時,一聲痛苦的尖叫刺痛了她的耳膜——瓦勒薩!安娜拉暫時放棄了獵殺,迅速轉移到了另一扇窗口前,循聲向外望去。

瓦勒薩懸浮在半空之中,無助地掙扎著,整個身體被一個深紫色的虛空球體包圍著。

一名術士正在得意洋洋地操縱著一切,享受著折磨囚犯的過程。

但他並沒有注意,自己已經脫離了其他同伴的視線。

這是一個絕佳的目標,但由於視野的限制,安娜拉不得不離開藏身的房間。

獵手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身體,就在她引弓瞄準之際,一束暗影箭輕鬆地擊斷了她手中的長弓,禁錮著瓦勒薩的球體很快也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名身著暗綠色法袍的獸人術士緩步走上前來,他摘下了頭上寬大的罩帽,抬眼看著被禁錮的德萊尼獵手,冷笑著說道:「本來,我還期待著一場更加精彩的捉迷藏。

沒想到,這麼簡單的陷阱,就讓你上鉤了,實在是有些掃興。

不過,我準備的好戲很快就要開場了。

「你們……這群骯髒的畜生……我發誓……聖光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安娜拉的全身都被痛苦撕扯著,她咬牙喊道。

「小姑娘,把獸人稱作畜生實在是太失禮了。

不過,這次算是我的錯,都忘了自我介紹。

我是影月氏族的高階術士,錮魂者托雷塔克。

」術士悠閒地踱著步,漫不經心地說道。

「放、開、我!」安娜拉兇狠地威脅道。

「如你所願。

」獸人枯瘦皺縮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

話音剛落,禁錮消失了,安娜拉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難以名狀的痛苦侵透了她的每一寸肌骨。

「你剛剛提到了聖光?」托雷塔克俯下佝僂的身體,用尖利的指甲挑起了德萊尼的下巴,凝視著她清麗的臉龐。

獵手憤怒地扭過了頭。

術士站起身來,從容地說道:「我不會強迫你改變自己的信仰,不過,聖光?真算不上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很樂意給你一些變節的理由。

這就是我為你準備的好戲,哈哈!」

托雷塔克拍了拍手,費瑞姆被羈押的德萊尼人全部被帶了過來。

安娜拉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容,悲痛和憤怒在心底交織翻滾著。

「快放了他們!有什麼花樣,讓我一個人承擔!」安娜拉傾盡全力喊道。

「放了他們?一切都不是問題。

不過,我的手下們忙活了半天才抓住他們,輕易放人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現在,我只需要他們配合我演一點戲。

」獸人的目光在德萊尼人中遊走著。

安娜拉的心不由得繃了起來。

「你現在別無選擇!我把他們的命運交付在你的手裡,而你,如果願意的話,就把他們的命運交付給聖光吧。

」托雷塔克掏出了一把匕首,在安娜拉面前比劃著,「規則我只說一遍,我會挑選一名俘虜,給他留下一點不致命的小傷口,你有十秒的時間用你們的聖光治療這些傷口。

如果你辦不到的話,我手下這些嗜血成狂的小伙子就要找到點樂子了。

「放了他們,你們這群歹毒的野獸!」安娜拉額的眼中放射著怒火,但她的身體依然承受著劇烈的痛苦,每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要耗費大量的體力。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白費力氣進行這些無謂的努力,而是去好好回想一下納魯祝福的施法細節。

」托雷塔克冷冰冰地說道,走到了一位德萊尼老者的面前,「尊敬長者是一個優良的傳統,影月氏族也是如此。

「我已經在這個世上經歷了太多的風雨,給我一個痛快的了結吧,我死而無憾。

」德萊尼老者面不改色。

「死而無憾?對此我並不懷疑。

不過,如果你死了的話,我相信,我們的安娜拉肯定會抱憾終身的。

」托雷塔克揚起利刃,在老人的脖頸上劃開了一道口子,「小伙子們,準備好你們的暗影箭!」

「不——!」安娜拉猛地伸出了手,痛苦地呼喊著。

「你的時間不多了。

」獸人冷漠地說道。

安娜拉拼盡全力讓自己忘記身上的傷痛,集中精神祈禱著納魯的賜福。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我已經活得夠久了,也太累了。

別管我,去幫助其他——」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幾名術士已經帶著猙獰的笑容釋放了暗影箭。

聖光寧和的光芒靜靜的縈繞在安娜拉的掌心,如果能再給一點時間,她就能引導這束聖光沐浴在那位老者的身上,治癒那道微不足道的傷口。

然而,她還是失敗了。

「哦,連我都為你感覺可惜,老人家本可以在這座美麗的村子裡安度晚年的。

」托雷塔克舞弄著手裡染血的匕首,走到了一個掩面哭泣的女人面前。

「哼,你怕死嗎?」獸人壓低了聲音,回應他的只有更加悲戚的哭聲,「弱者,或許能夠得到憐憫,但這毫無意義。

既然你們無法掌控力量,那就註定要被力量摧毀!」

「這個傢伙並不值得挽救。

」托雷塔克轉向安娜拉,閉上眼睛搖著頭,「無論如何,選擇掌握在你的手裡,非生即死!」

匕首划過一道陰森的寒光,安娜拉的耳邊只剩下了哭泣。

她認識這個女人,雖然她的丈夫很久以前就陣亡在了前線,但她潑悍的脾氣卻打消了任何人與她融洽相處的希望。

安娜拉有些遲疑了,沒有人會為這個女人的死亡感到惋惜,而她自己卻真切地感受到了,每次召喚聖光都會消耗大量的精力,但聖光所能給予的回應卻越來越微弱。

德萊尼深吸了一口氣,聖光在她的掌心涌流了起來。

然而,一聲慘叫打斷了她的施法——那個女人已經倒下了。

「是誰幹的!」托雷塔克咆哮了起來,「你們這群骯髒的蛆蟲,誰再敢這麼心急,就準備好迎接我的怒火吧!」

獸人壓下了怒火,快步走到了安娜拉的面前,面色稍稍舒緩了一些:「這一次,是我的錯。

作為補償,下一個,我給你十五秒鐘的時間。

」托雷塔克又怒目環視著周圍的影月術士,一個個都唯唯諾諾地低下了頭。

「讓我們看看,下一個幸運兒會是誰,或許,額外的時間就能讓我們見證聖光的力量。

」托雷塔克在德萊尼俘虜前走動著,最終,他停下了腳步。

安娜拉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獸人蹲了下來,打量著一個小女孩,清了清嗓子,儘可能裝出和善的樣子:「小姑娘,不要害怕,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獸人帶著姦猾的笑容,匕首尖銳的鋒刃與女孩柔嫩的肌膚只有剎那的接觸,然而,令人揪心的鮮血已經流淌了出來。

「時間是你的了,不要再讓大家失望了。

」托雷塔克扭頭瞪著安娜拉,陰沉地說道。

安娜拉沒有理會術士的話語,這一次,她已經進行了充足的準備。

這一次,她絕不能失敗!她默默地埋著頭,虔誠地祈禱著納魯的祝福。

她不敢抬頭去看一眼那個掙扎在生死邊緣的女孩,她仿佛看到了當年的瓦勒薩。

作為姐姐,此刻,她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妹妹當時深深的絕望。

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潛伏在心底的絕望牢牢地攫取了安娜拉的全部意志,那輝煌而神聖的光芒此刻竟是那樣的邈遠。

她的驕傲漸漸崩塌了,她的信仰也漸漸碎裂了,但她還是拼盡全力,想要抓住最後的一線希望——她做到了——一抹柔和的光暈靜靜地浸沐著女孩,令人痛徹心扉的哭聲止歇了下來。

安娜拉用盡了最後的體力,無力地垂倒了下來。

她的耳朵緊貼著冰冷的地面,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逐漸趨於微弱而紊亂……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恐怕還不能讓我信服。

」托雷塔克毫不在意。

聖潔的光芒漸漸黯淡了下去,令人不安的血液再一次從女孩的傷口中涌溢了出來。

獸人咧著嘴,搖了搖頭,沙啞低沉的嗓音如同喪鐘的哀鳴,久久地激盪在安娜拉的耳畔:「你又一次失敗了,是你葬送了他們,是你在讓所有人失望,是你選擇了錯誤的信仰!聖光,只是一個虛偽而空洞的謊言。

陰霾層積的天空開始飄下了雨點,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悄無聲息地打在了安娜拉蒼白的臉上。

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進行下一次嘗試,她已經無力幫助任何人了。

「下一個,會是誰呢?」獸人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他冷峻的目光轉向了被虛空禁錮的瓦勒薩,「這個人怎麼樣?安娜拉,你今天的表現實在是令人失望!或許,你們之間的情誼非常深厚,我倒是很期待發生一點奇蹟。

「放了她。

」托雷塔克簡單地揮了揮手,瓦勒薩的禁錮被解除了,但她並沒有摔墜下來。

「如果你真的期待奇蹟,那麼,如你所願!」瓦勒薩脫離了束縛,暗影的力量在她的血脈中澎湃涌動著,「我也是一名術士,暗影也是我的盟友,感受我的痛苦吧!」

一記暗影之怒乾淨利落地擊暈了托雷塔克和他的爪牙,倖免的幾個影月術士也被這意料之外的迅捷反擊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瓦勒薩冷靜地引導著虛空治癒法術,幫助安娜拉稍稍恢復了些許體力。

「快跑!」德萊尼術士扶起安娜拉,催促道,「我的力量還不足以完全壓制他們。

「我不能……還有其他人……」淚水從安娜拉的眼眶中肆無忌憚地涌了出來。

「對不起,姐姐。

我的力量只能幫到你一個人,是我……太無能了……」瓦勒薩緊咬著嘴唇,開始召喚一個傳送法陣。

煙籠霧繞的費瑞姆村從安娜拉迷離的視野中逐漸消失了,還有她淒婉的呼號也一同漸隱在了扭曲的虛空之中。

獸人捂著自己的腦袋,好不容易從昏迷中恢復了意識,低聲咒罵了幾句。

一個影月術士匆忙湊上前來,惴惴不安地問道:「我們要不要追?她們,或許跑不了多遠。

托雷塔克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我們的戲已經演完了,是時候收場了。

「那些倖存者怎麼處置?」術士囁嚅道。

托雷塔克掃視著面前的德萊尼人,一把揪住了影月術士的罩帽,聲音足以讓任何人膽寒:「聽好,我沒有發現任何倖存者。

毀掉一切!」

術士咧開嘴大笑了起來,露出了參差泛黃的牙齒:「我們馬上照辦!」

片刻之後,一個德萊尼村落從影月谷永遠地消失了。

「非常出色。

」托雷塔克看著一片火海,猙獰的面容上沒有任何感情,「不過,我說過了,我沒有發現任何倖存者。

「請您放心,那些藍皮已經被我們收拾乾淨了,一個不留!」一個術士諂笑著答道。

影月術士諂媚的表情漸漸凝固成了痛苦,托雷塔克施放了暗影箭雨,淡漠的聲音在濕冷的空氣中遊蕩著,「你們也不應該成為倖存者。

獸人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大聲喊道:「現身吧!」

一個個神秘的身影從幽暗中閃現了出來。

托雷塔克走上前去,厲聲說道:「我已經犧牲了我手下最優秀的術士,你們的承諾呢?」

一個優雅卻陰鬱的聲音緩緩地答道:「暗影議會一定會加倍補償你這些微不足道的損失。

只是,我們的約定中還有一件小事——」

你辜負了他們。

不…

你害死了那些無辜的村民,你埋葬了他們的希望!

不,不是的!

你的信仰動搖了,你的意志是那樣的脆弱。

我……

你應該和他們一起死。

也許……

感受他們的絕望,你應該和他們一起去死!

不!!!

瓦勒薩輕聲呼喚著姐姐的名字,安娜拉終於從痛苦的囈語中掙脫了出來,然而她清麗的臉上卻留下了深深的淚痕。

「是我……害死了所有的人……聖光啊……為什麼!!!」安娜拉痛苦地撕扯著雙手所能觸及的一切。

瓦勒薩輕拍著她顫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現在……我們都是不被聖光眷顧的人……」

「如果聖光拋棄了你們,那麼,薩格雷的大門將永遠向你們敞開。

我們也將熱心迎接每一個迷途的兄弟姐妹重返家園,薩格雷就是你們的歸宿。

」一串優雅的聲音如同悅耳的旋律,「我是維金斯,薩格雷永恆君主維哈里的化身,沙納爾神殿薩格雷部隊的統帥。

「薩格雷?不!你們……」安娜拉不由得失聲驚叫了出來。

維金斯僅僅回以一聲婉傷的嘆息:「聖光的蠱惑讓你們深信,我們薩格雷是背叛者,我們即是墮落和邪惡。

薩格雷只不過是選擇了另一種信仰,追求的是另一種更加強大的力量。

維哈里的化身輕聲吟誦著咒語,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暗影之中,黝黑的羽翼在她的身後伸展開來,她繼續平靜地說道:「瓦勒薩,你的妹妹,應該不會對我們的追求感到陌生。

今天,是暗影的力量幫助了她,使你脫離了險境。

而你曾經篤信的聖光,卻一次又一次地讓你失望,讓你失敗,讓你失去了那些無辜者的生命!」

安娜拉已經潸然淚下,那不堪的往事久久地徘徊在她的腦海之中,齧噬著她的神經。

「曾經,是聖光製造了你與薩格雷之間的隔閡。

那麼,今天已經發生和即將發生的一切就將是最好的證明。

在聖光之中,只有一片虛無。

你還要繼續忍受聖光空洞的承諾和虛偽的謊言嗎?」維金斯堅定地說道,「但是,我們薩格雷擁有真正的力量!」

言猶在耳,一大群薩格雷縛邪者和消魔者將影月術士的屍體整齊地排列在了安娜拉和瓦勒薩的面前。

維金斯不屑地看了一眼,昂頭說道:「這些影月獸人自以為窺測到了暗影的力量,便開始肆意妄為。

薩格雷也好,德萊尼也罷,我們的血管中流淌著的都是艾瑞達高貴的血脈。

薩格雷絕不會縱容這些骯髒卑劣的野獸屠戮我們的子民。

安娜拉已經泣不成聲,瓦勒薩緊繃這臉,漠然地檢視著這些屍體,她厲聲問道:「托雷塔克,那個罪魁禍首在哪裡!他不光毀掉了費瑞姆村,折磨了我的姐姐;他還摧毀了我的家園,殺害了我的家人。

我發誓,我要親手殺了他!」

「當然,我們薩格雷絕不會用這些宵小之輩來搪塞你們。

我們——不同於聖光。

」維哈里嘴角上翹著,招了招手,「把他押上來!」

「哼,你們這群雜種,放開我!」托雷塔克額頭的青筋暴漲著,扯著嗓子謾罵著。

在三名縛邪者的嚴密看護下,影月氏族的錮魂者被帶了過來。

「死期已到!」瓦勒薩悶聲說道,暗暗吟詠著混亂箭的咒語。

然而,還沒等她完成施法,維哈里已經打斷了她,嚴肅地說道:「這名囚犯罪大惡極,我們還要對他進行進一步的審訊!來人,把他押下去!快!」

「信仰的崩塌是一個煎熬的過程,進入新的環境也需要時間去適應。

但,時間總會有的,我們也會努力保持耐心。

請記住,沙納爾神殿就是你們的新家,薩格雷歡迎你們。

」維哈里長嘆了一口氣,轉身打開了一道傳送門,「請隨我來,至少,你們應該來見見一位小夥伴。

瓦勒薩緊緊地拉住了安娜拉的手,兩人相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邁入了那道旋轉著的暗綠色傳送門中。

沙納爾神殿,昔日巍峨壯麗的牆垣和樑柱已經傾毀坍圮,邪能的氣息在各個角落寂然無聲地蔓延著。

維金斯迎了上來,尷尬地一笑:「我們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奪取了這座神殿,現在的情況確實有些不盡如人意。

幾名薩格雷引領著兩名德萊尼進入了一座隱秘的地穴中。

地穴的中央,一座璀璨剔透的邪能晶塔上引出了一根鎖鏈,牢牢綁縛著一隻野狼。

野狼的全身放射著綠色的光芒,完全不同於常規的自然生物。

似乎是聽到了些許動靜,原本獨自逡巡的野狼突然朝著安娜拉沖了過來,興奮地嚎叫著。

獵手不由得吃了一驚,快步走上前去,俯身端詳著這隻舉止有些怪異的野狼。

這正是自己的戀人,索拉頓的寵物。

維金斯跟上前來,仿佛看穿了安娜拉心中的疑惑:「剿滅那些獸人術士的時候,我們在村落周圍的廢墟里發現了它。

亡靈身上攜帶的毒素已經感染了這個小傢伙。

它已經病入膏肓,我們不得不採用這種療法。

「謝謝……」安娜拉輕撫著恐狼晶化發綠的皮毛,小心翼翼地說道,「它看上去……有些痛苦,我擔心……」

「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治療過程。

除非,你們更願意看著它轉化為亡靈生物。

不過,小傢伙很快就能痊癒,也就可以自由地迎來新生了。

」維金斯答道。

「那……我能繼續收養它嗎?」安娜拉迫不及待地問道,臉上寫滿了期待。

維金斯略一思忖,肯定地答道:「等到治療完成,邪縛恐狼也需要一位主人,我也由衷希望,你能成為最佳的人選。

安娜拉的臉上綻開了笑容,興高采烈地握緊了瓦勒薩的手。

但她卻沒有注意到,這雙手此刻是那樣的冰冷。

在沙納爾神殿的另一間密室中,被「羈押」的托雷塔克早就耗竭了獸人本就不多的耐心。

「你們這群蠢貨,快放我出去!」術士焦躁地大叫道。

「維金斯大人嚴令,在命令下達之前,您不得離開此地!」戍守在門口的薩格雷防禦者一板一眼地答道。

「呸!你們這群沒大沒小的崽子。

真把老子當成囚犯了嗎?真是混帳!」獸人吼了起來。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這也是為了保證您的安全。

」守衛嚴肅地說道。

「小子,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托雷塔克陰沉地說道。

畢竟不同於真正意義上的囚禁,監牢中的禁魔法陣並沒有啟動。

獸人在窮極無聊之時,隨手放逐了兩名守衛,權且當做是對他們出言不遜的懲戒。

就在這時,大門被打開了。

「識相的,快點把老子送出去,暗影議會——」托雷塔克不滿地嘟囔著,當他看清來者的面貌之時,聲音也戛然而止了。

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深深地刺入了獸人寬厚的胸膛。

「是你!我早就應該料到了……今天……你的力量居然讓我感到了恐懼……我見過你……」托雷塔克身負重傷,他已經無力反抗,斷斷續續地說道,「復仇……仇恨的滋味好受嗎?」

「我只在乎你!」瓦勒薩摘下了厚重的斗篷。

「沒有我……沒有仇恨……你活著……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可笑……你不過是別人的工具……卻……還在自鳴得意……你的靈魂將受到折磨!哈哈哈——!!!」影月獸人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瓦勒薩無力地癱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雖然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但這個獸人說中了她的心事。

夙願得償,自己還有什麼理由行走在世間。

安娜拉彌補了她缺失的親情,卻永遠無法彌合她心靈最深處的創傷。

她憎恨聖光,無力庇佑她的父母免遭屠戮;她也憎恨自己,無法支配真正的能量力挽狂瀾,救家園於水火。

數年以來,是仇恨支撐著她向前,引領著她走上了擁抱暗影的不歸之途。

十一

瓦勒薩凝望著手中沾染了血跡的匕首,自己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陰影——一隻纖巧的手蒙住了她的雙眼,手中的匕首也被溫柔地奪走了。

「安娜拉!」瓦勒薩鬱積著慍怒轉過身去,當她的目光觸及那張熟悉而又嫻雅的臉龐之時,自己冰封的內心轉瞬便消融了,「姐姐,對不起,我……」

安娜拉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獸人,笑著說道:「不愧是我的好妹妹,不僅完成了自己的心愿,還幫姐姐解決了一個……麻煩。

「我……」瓦勒薩還想說些什麼,一根纖細的手指已經溫柔地擋在了她的唇前。

「快走吧,這裡不宜久留!」安娜拉催促道。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維金斯和一大群薩格雷。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維金斯指著地上的獸人。

安娜拉上前一步,把妹妹擋在了身後,舉起了手中奪來的匕首,平和地說道:「這個獸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我做了應該做的事。

「你們真是膽大妄為!」一名薩格雷縛邪者怒目大叫道。

「夠了!」維金斯喝止了那名薩格雷,「這件事由我親自處理,你們都退下!」

「我想和你單獨聊一聊。

」維金斯轉向瓦勒薩。

安娜拉不安地回望了一眼,不舍地離開了。

「不用遮掩了。

」眾人退散以後,維金斯平靜地說道,「你手上和衣服上新鮮的血跡已經告訴了我真相。

我真是羨慕,你能有這樣一位好姐姐。

「所有的責罰由我一個人承擔,和她無關!」瓦勒薩漲紅了臉,憂心忡忡地說道。

維金斯莞爾一笑,擺了擺手:「那個獸人的死活根本無足輕重,他已經失去了價值,而你……」

「我!我?」

「你真的沒有一絲察覺,沒有一絲疑惑?」

「我心中一直不明白兩件事。

第一,是什麼力量指引我發現了遺忘海灘的異常,探查到了那群亡靈龍蝦人的存在。

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但我……還是說了出去……」瓦勒薩不安地說道。

「但你提供的消息確實幫了守備官一個大忙,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維金斯輕笑了一聲。

「但索拉頓也因此失去了他最忠實可靠的夥伴!」瓦勒薩冷冷地補充道。

「這只是註定的結果。

「第二,在費瑞姆村,禁錮解除以後,一股神秘的力量幫助我制服了那些獸人。

單憑我自己的能力,是完全做不到的……是誰幫助了我?」瓦勒薩逐漸陷入了深思。

「敏銳的洞察和準確的判斷,我想不需要我贅言解釋,你的心裡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我們所擁有的,正是你殫精竭慮所要追尋的力量。

」維金斯隨手召喚出了一顆能量寶珠,暗紫色的能流縈迴纏繞著一枚翠綠色的晶核。

「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瓦勒薩質問道。

「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那些讓我家破人亡的畜生已經得到了報應,我的使命已經了結。

」瓦勒薩長嘆了一口氣,空洞的雙眼凝望著塔納安死灰的天空,「我不再是任何力量所驅使的工具,我的選擇只有死亡。

「為了她,恐怕,你必須活下去!」維金斯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施放了一個法術,安娜拉的身影浮現在了瓦勒薩的眼前。

德萊尼術士不由得跪倒在地,低聲啜泣起來。

十二

天色漸漸昏暗下去,沙納爾神殿中的氣氛也漸漸凝重了起來。

維金斯的手裡捏著一份密報,看著發件地址,她已然知道了其中的內容。

片刻之後,安娜拉被召喚到了殿前。

「駐紮在索克雷薩高地的薩格雷軍隊正在遭受威脅,安娜拉,你應該不會對這次行動感到陌生吧?」維金斯若有所思地問著。

安娜拉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索拉頓,他已經晉升為主教議會先遣部隊的指揮官,換言之,薩格雷的敵人,必須死!」維金斯刻意加重了語氣,陰鬱的臉上沒有些微感情。

「不——!」安娜拉不由自主地驚叫了一聲。

維金斯轉過目光,緊盯著眼前的德萊尼,冷峻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難以覺察的笑意:「對那些迷失在聖光中的的萊尼人,我們從未放棄救贖的希望。

這一次,我能指望你嗎?解決這個麻煩,我們現有的方法比較簡單粗暴,我相信,你一定會有更好的方法。

安娜拉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強忍著心中翻湧的激盪心緒。

維金斯背轉過身,語調波瀾不驚:「我們設法讓他得知了費瑞姆遭到襲擊的消息,或許,你應該去那裡見他一面。

不過,留給你的時間是有限的。

安娜拉如同遭到電擊一般,飛身沖了出去。

維金斯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微微動了動手指,一名薩格雷惡魔領主輕輕地把耳朵附了過去。

十三

蔥鬱粗壯的月柳樹只剩下了焦焚的樹幹,昔時安靜祥和的德萊尼村落如今只存留下了殘磚碎瓦,斷壁頹垣。

這是一片死地,索拉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他再次睜開被淚水迷濛的雙眼,安娜拉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

守備官緊緊地握住了她冰冷的雙手,環顧著四周的廢墟,咬牙問道:「告訴我,是誰!」

「影月獸人,他們毀滅了一切。

」安娜拉的目光有些呆滯,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般再次猛襲了過來。

「你是怎麼逃出去的?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索拉頓關切地追問道。

安娜拉扭過了頭,從牙縫中擠出了一絲聲音:「薩格雷……」

索拉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安娜拉擁入了懷中,苦笑著說道:「這是我最擔心的事情……」

安娜拉漲紅了臉,這樣的掙紮實在是有些可笑,但她卻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薩格雷,他們幫助——」

索拉頓溫柔地打斷了她的話:「最近幾天,我們的斥候發現效忠暗影議會的影月獸人和薩格雷之間的聯繫非常頻繁,卻始終沒有查明他們的真實計劃和目的。

「費瑞姆,是一個圈套!」安娜拉驚叫了起來。

「確實,但不僅僅是對你,對我也是。

」索拉頓淡然地調侃道:「士別三日,我本想對你刮目相看。

沒想到,你這個獵手,現在卻變得這麼遲鈍了,沒發現有很多人在周圍陪著我們嗎?」

安娜拉惶恐地觀察著四周,陰影不安地搖曳了起來。

索拉頓湊近了女孩的耳畔,低聲囑咐道:「不要管我,我已經準備好了。

快離開,去卡拉波神殿,不要回頭,快!」

守備官牽過了自己的岩皮雷象,把安娜拉扶上了鞍座。

他帶著笑容,和藹地關照了一句:「我的小狼呢?別忘了,替我照顧好它。

」語畢,索拉頓重重地拍了拍鞍韉,雷象邁開四蹄,奔向了遠方。

「現身吧,薩格雷的渣滓們!」索拉頓大喝道。

四周的陰影之中,近百名薩格雷聚攏了過來。

「你準備好受死了嗎?真可惜,我們的大網只收穫了你這麼一個光杆司令,實在是令人失望。

一個失去動物夥伴的獵人,你還有什麼招數?」為首的薩格雷惡魔領主冷笑著說道。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看,我為你們準備了一些特殊的禮物。

」索拉頓輕蔑地說道。

遠走的安娜拉永遠忘不了那一幕,回眸的剎那,輝煌的聖光化為了一道堅實的壁壘,環繞著守備官和所有的薩格雷。

耀眼的光芒直衝霄漢,一顆聖光炸彈在人群中引爆了……

安娜拉還沉浸在傷痛之中無法自拔,一道暗影鎖鏈枷鎖住了她的坐騎。

「你選擇了錯誤的方向!」耳邊響起了維金斯的聲音。

十四

數天之後,地獄火堡壘的深處,薩格雷大廳燈火通明,一場特殊的儀式正在進行之中。

空曠的祭壇之上,角杯中盛放著一些幽綠粘稠的液體,安娜拉跪倒在祭壇之下。

「喝下它,這就是你的命運。

」暴君維哈里親自奉上了角杯,「原本,我們希望你能終結那個德萊尼,然後光榮地接受這份恩賜。

不過,是你迫使我們把過程搞得有些不那麼和諧。

「你認為我會心甘情願地喝下毒藥,然後成為你們的傀儡嗎?」安娜拉怒目圓睜,冷冷地說道。

「你身上的潛能太過危險了。

即使這份特殊的饋贈最終能夠擊碎你的意志,但我們也不會冒險把你留在身邊。

」維哈里饒有興致地端詳著角杯中的液體,深邃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你會被放逐,在世界的角落,在寂寥的歲月中迷失自我,茫然地等待死亡!」

「你當然可以拒絕這份恩賜,不過,你的妹妹瓦勒薩會取代你的位置。

這麼好的東西,我們可不想浪費。

」維哈里冷冰冰地說道。

「但有一個請求,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安娜拉一把搶過了角杯。

「可!」

十五

安娜拉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在劇烈地燃燒著。

光潔的肌膚逐漸變得粗糙而僵硬,令人不安的魔紋在肢體各處迅速蔓延開來,她的自我意識也在一點一點地崩潰……

瓦勒薩到了,隨同的還有一隻邪縛座狼。

安娜拉俯下身體,愛憐地撫摸著座狼的皮毛,然而,這隻座狼卻畏縮地躲到了瓦勒薩的身後。

安娜拉凝望著自己的手,很快就明白了,那雙纖巧的雙手已經變得扭曲而粗糲,尖利的指爪可以輕而易舉地撕開血肉。

「我……全都是我的錯……」瓦勒薩不禁潸然淚下。

「不,妹妹。

」安娜拉努力保持著平靜,但聲音還是顫抖了起來,「我答應了索拉頓,會幫他照顧好寵物……可是……我又失信了……這一次……我辜負了……最愛的人……」

「姐姐,我找到了挽救它的方法。

」瓦勒薩從貼身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小瓶淺綠色的藥劑,「邪能凈化瓶能夠凈化邪縛座狼身上的邪能。

但是,它已經遭到了不可逆轉的腐蝕,邪能被凈化後,它就會逐漸衰亡。

除非……能夠找到一個高尚而強大的獵人,與邪縛座狼建立靈魂連結,才能最終拯救它。

「當復仇吞噬了我的心智,我的靈魂就已經打上了墮落的烙印。

現在,我屬於薩格雷。

」瓦勒薩垂著頭,「姐姐,我幫不了你。

帶上邪能凈化瓶,為小傢伙找到真正的主人吧。

「不,我不能!」安娜拉恍惚地看著自己逐漸蛻變的身體,焦躁地嘶喊著。

「我知道,他們給你下的毒……也許你會逐漸忘記一切,也許我們終將走向滅亡。

但請帶上這瓶藥劑,這就是希望!」瓦勒薩把藥水塞到了安娜拉的掌心,轉身消失在了沙納爾神殿瀰漫的慘綠色邪霧之中。

尾聲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刃牙追獵者中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在法瑞拉叢林的最深處,居住著一名強大的艾瑞達邪能遊俠。

她的箭矢銳比黑齒,可以一擊斬殺最強大的戰士。

她唯獨會對獵人手下留情,因為,有一名獵手是她前世的戀人。

戰勝她的獵人將獲得一份特殊的禮贈——能夠凈化並馴服一隻邪縛座狼伴隨左右,為這位沉淪的遊俠完成她未盡的諾言……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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