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灯文集:俺的一九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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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灯. §§一、. 1989年4月,我从吉林老家探亲回来,坐火车返回黑龙江。

因为经常乘坐这种拥挤不堪的社会主义列车,我总结出了三大乘车法宝:一是提前在候车室买1本 ... 百家争鸣 [发表评论] [查看此文评论]    老灯文集 [主页]->[百家争鸣]->[老灯文集]->[俺的一九八九] 老灯文集 ・中国网民宣言 ・中国民主化的方略 ・为加拿大的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在中央全会上的讲话 ・愚公移山--在加共中央全会闭幕式上的讲话 ・在加共政治局最后一次会议上的发言 ・揭露加共主席的丑恶嘴脸---革命左派请看! ・《大清真理报》四二六社论- ・绝密网特报告 ・为专制服务 ・纪念白求人 ・沁园春.雪 ・关于公民道德--读老枭的《堕落的中国》有感 ・论六四血卡 ・文科和理工科与政治 ・家乡的阿凡提--老郑头儿的故事完整版 ・俺如何推翻专制 ・假如俺统治一个县 ・民运人士的一封家书 ・上帝的子弹 ・季米特洛夫同志的信 ・俺在台湾问题上的自私心理 ・荒唐的梦 ・俺所经历的中共腐败 ・呼兰大侠之迷 ・腐败大案揭密 ・中国的希望在妇女 ・俺的一九八九 ・怎么办 ・上帝办不到的事 ・如果历史可以假设 ・艾华与中共国安部的密信 ・中国民运党严正声明: ・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讨论民运问题 ・中国民间组织“天安门他爹”荣获诺贝尔和平奖 ・最新消息:就国家大剧院坍塌事故,外交部发言人刘建超答记者问! ・老郑头论民主 ・台海两岸劫机和飞行员叛逃(表) ・间谍将军 ・关于释放蒋彦永医生的呼吁书 ・回国杂记:一、乘机奇遇 ・回国杂记:二、泡妞被抓 ・回国杂记:三、接见泽民 ・回国杂记:四、小城民谣 ・五、总统套房 ・回国杂记:六、捐资助学 ・回国杂记:七、神机妙算 ・回国杂记完整版 欢迎在此做广告 俺的一九八九 俺的一九八九──谨以此文献给八九民运十五周年    老灯    §§一、    1989年4月,我从吉林老家探亲回来,坐火车返回黑龙江。

   因为经常乘坐这种拥挤不堪的社会主义列车,我总结出了三大乘车法宝:一是提前在候车室买1本杂志,最好是《飞碟探索》,再喝上两口白酒。

等你站在车厢里的人群中,甭管他人声鼎沸推来搡去,你只须手捧杂志认真阅读。

借着酒劲儿琢磨外星人,那共产主义提前就实现了。

二是躲进车厢的厕所,把门锁好,往洗手池上一坐,开始大唱革命歌曲──那才叫有味儿!谁敲门你也别开,他只要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么!三是窜车厢找美女,找到后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多角度的观察品味,欣赏得差不多了,也该到站了。

   今天该我走桃花儿运──我发现了1个绝色的美女,长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就是美神。

   那是1个清纯高雅的长发女孩儿,坐在门口靠窗的座位上。

她捧着1本大学英语教材,专心致志的阅读。

我站在车厢的连接处,假装吸烟,偷偷端详她。

   列车到达一个大站,挤坐在她身边的几个旅客下车了。

机不可失,我立即抢过去坐到了她的对面。

   她应该感觉到我已经端详她半天了,但她似乎不愿理我,继续看她的医学英语书。

   我经验老到,不急于同她搭话。

我从手提包里拿出1本新买的《中外文学名著大辞典》,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我又按既定程序拿出几张稿纸,掏出笔来在纸上写写画画。

稿纸上已经写着一本书的提纲,题目是《通俗幽默学》;从第1章“幽默的起源”,到最后一章“幽默的技巧”,洋洋洒洒几大页(其实这本书永远停留在提纲阶段,只是俺的道具而已)。

   美人鱼终于上钩了──她放下英文书,笑盈盈的问我:“你在写什么呀?”    我深沉作答:“啊。

一本探讨幽默理论的小书,出版社儿急着要稿儿。

”    她笑容灿烂,作惊喜状:“你研究幽默?”    “研究不好,瞎研究。

”我谦虚道。

   她调皮地看着我:“那你可以给我讲个笑话儿吗?”    “呵呵,好吧。

”我放下提纲,很绅士的答应她的要求,“我给你讲个美国总统的幽默吧。

”    她用手托着脸颊,笑眯眯地倾听。

   我说:“美国总统里根,是非常幽默的人。

里根每次与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会晤,都给他讲笑话;而且告诉他,这些笑话都是苏联人自己编的。

他们第1次会晤,里根讲了这个笑话:有1个美国人和1个苏联人,争论谁的祖国讲民主。

美国人说:当然是我们美国民主,比如我可以直接走进里根总统的办公室,拍着桌子说我不喜欢你领导美国!苏联人想了想说:我们苏联也讲民主,我也可以直接走进戈尔巴乔夫总统的办公室,拍着桌子说我不喜欢里根领导美国!”    她听了我的第1个笑话,只是微微一笑。

可能她听过这则笑话。

   我继续讲:“第2次会晤,里根给戈尔巴乔夫讲了这个笑话:一次戈尔巴乔夫上班迟到,他嫌司机不敢开快车,就命令司机坐到后座,自己亲自驾驶。

有两个交通警察在街头值勤,看见1辆吉尔高级轿车在马路上飞驰,严重超速。

老警察让小警察追上去,看看车里的后座上是哪个大人物。

小警察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回来向老警察报告:车里的后座上是谁没看清,反正给他开车的是戈尔巴乔夫!”    她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后座上的是戈尔巴乔夫的老爸!你可真逗!”    我们的关系一下拉近了――这就是“幽默的作用”(见《通俗幽默学》提纲第十一章)。

   我志得意满,靠在椅背上,话锋一转道:“苏联和中国一样,都没有民主,都是专制国家啊。

”    她点头赞许:“是啊。

我刚丛北京回来,胡耀邦逝世以后,这些天北京的大学生闹得厉害呢。

”    我问:“你在北京读大学吗?”    “是啊,我是北医大的。

我家在哈尔滨。

前天家里给我去电话,说我妈妈病了,让我马上回家,我就先回来了。

”    我说:“不会是担心你参与闹事儿,骗你回家吧?”    她坦承:“很有可能。

我回去看看,如果我妈没什么事儿,我马上赶回北京去。

”    我盯着她问:“那你是要参加运动了?”    她态度坚决地回答:“是啊!这次运动,是中华民族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为什么不参加呢?”    这丫头人美心也红,正是我特喜欢的那个类型。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王嫱。

你的名字呢?你是哪儿的?”    “老灯,笔名,嘿嘿。

我老家是吉林农村的,学校毕业以后,随我爱人到黑龙江的XX县工作,现在辞职下海跑单帮了。

”    她感叹说:“你从农村闯出来,不容易啊。

”    “也没啥,习惯了。

”我说。

   列车经过吉林与黑龙江的交界地区,这里铁路两侧生长着茂密的丁香花丛,绵延100多公里。

每年的5月中旬,丁香花便开得姹紫嫣红,成为中国铁路线上难得一见的亮丽风景。

   现在日历上的节气已经是春天了,可关东大地依然寒意料峭。

我想起自己写的一首顺口溜儿,不禁吟道:      “时令早是春日至  无赖残冬不与春  梦春唤春千百度  芒鞋踏破总追寻”    王嫱频频点头,和我一起沉浸在诗境里。

   列车快到哈尔滨了。

爱因斯坦曾通俗的解释相对论:你坐在火炉上五分钟,感觉却像两小时;你和美女在一起两小时,感觉却像五分钟--大师高论,今信焉。

   我开玩笑说:“真希望这火车一站不停,直达莫斯科。

”    她笑道:“那是国际列车。

”    我灵机一动,翻开我的那本书,用笔在扉页上写到:      “赠王嫱同学      相识有缘友谊长存      老灯”    我把书用双手捧起,递给她:“请笑纳。

”    她也用双手把书接过,放到她面前的桌板上,然后低声问我:“你说,你为什么坐到我对面来?”    我胸有成竹,从容回答:“我读书时的美学老师教导我:面对一个美的事物,如果你没啥反应,那你就是犯罪,那叫对美无动于衷罪。

”    她咯咯笑着说:“你这个老灯啊,可真会说话。

”    列车驶进哈尔滨站,她起身准备下车。

她把自己的英语书收到了背包里,却没动我送她的那本书。

   我住的县城在哈市的北边,所以还要继续乘车。

我站起身送她到车厢门口,和她道别。

   她临走下车门的时候,突然止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这次回吉林故乡,进村的时候正逢日落。

我注视着那轮落日,直到它在荒原的尽头成为一个红点──我的目光恰如王嫱这深情的一瞥。

   我的心狂跳着,立即返回座位,抓起小桌上的书和提包,急匆匆跨出车门。

   我来到站台上,寻找王嫱的身影,可她不见了!    下车的人流里没她,天桥的走廊上没她,追到出站口还没见她。

众里寻她千百度,芳踪楞就觅无处。

按说我们下车的时间只相差很短,她绝对不会走远,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天生丽质,神出鬼没,可能是幽灵吧?想到这儿,我头皮发麻腿打哆嗦。

   回到小城,走进自己家的小院儿。

   妻子和儿子小宝宝正在院子里玩儿。

宝宝看见我回来了,扑上来抱住我的大腿。

   妻子拎过我的提包,全家人一起进屋。

   我们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我抱着孩子亲热。

妻子一边问我回老家的情况,一边习惯性的倒腾我提包里的东西。

   她拿出那本书乱翻,说:“你又买新书了?──哎,你这书怎么还写了赠言了?”    吗的,忘了销毁证据了,又大意了。

   她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阴阳怪气的说:“老灯儿,你还是挺浪漫哪。

这个王嫱是谁呀?你为啥要送她礼物啊?”    “就是我在火车上碰见的1个大学生,男的,我们谈得挺投缘。

我要送书给他做纪念,他没要。

”我解释。

   “吃铁丝儿拉笊篱──你就编吧。

你看好了,这嫱字是女字边儿,能是男的吗?”她不依不饶。

   我狡辩说:“那是我故意写的,好让你吃醋。

──唉,你知道了吗,胡耀邦死了,北京的大学生开始闹事儿了,8成这回要闹大,有希望整出点儿结果。

”    她把书一摔:“打岔是不?胡耀邦死了跟你勾引女学生有啥关系?北京的大学生闹事儿跟你有啥关系?咋的,你要跟着闹是咋的?”    我也瞪着眼睛说:“跟我有啥关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还真想跟着闹!”    她撇着嘴冷笑:“还跟着闹!你除了会给女孩儿献诗送书,你还会闹啥?”    “我会闹啥?哼哼,你瞅着吧,看我咋闹腾!”    §§二、    4月末的一天下午,我来到县政府招待所见1个深圳来的朋友(后来这位朋友帮助我到深圳创业)。

   从楼上朋友的房间告辞出来,我下到招待所的接待大厅,瞥了一眼墙角大电视上的画面。

电视上正在实况转播北京大学生与官方代表对话的场景。

   我站住观看。

电视画面显示,出席对话的政府方面有袁木,何东昌等人,学生代表有几十个。

这是双方的第1次公开对话。

对话气氛平和,学生们提出的问题也不尖锐。

后来听说这些学生代表是由官方指定的。

   有个旅客坐在大厅沙发上看电视。

他有50出头,吸着烟,身边放着旅行包。

我挨着他坐下。

   袁木老家伙老奸巨滑,死人都能让他说活了,难怪李鹏让他当政府发言人。

他与国家教委主任何东昌一唱一和,有软有硬,连拉带打,极尽瓦解学生斗志之能事。

袁木在发言中坚持《人民日报》“4.26”社论的观点,把这场民主运动定性为动乱。

他认为共产党目前的腐败不堪是由于“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不坚决”导致的。

对话中途一位同学退席抗议──有种!    对话话题涉及官倒,廉政、教育、新闻自由及学生游行罢课等等。

虽然是泛泛而谈,但说明共产党已经不得不顺应民意,展开与民间的对话。

看来体制外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强大了。

   我心中兴奋,禁不住跟身边的旅客说:“看来天下要大乱啊。

”    他把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话一口的山东腔:“乱不了,有军队哪!”    我再次打量他。

这家伙穿着黄军裤,气宇宣昂。

我问:“你就是军人吧?”    他语气自豪地回答:“转业了,原来在长岛边防。

”    长岛是渤海中心的群岛,厄守京津的咽喉。

他边看着电视边说:“中国的主要政治力量是军队,最后解决问题的还是枪杆子。

你说──”他使劲拍了一下我的大腿,吓得我一哆嗦,“文化大革命闹的历不厉害?毛主席一声令下,军队出来支左,全国立即安定了。

有一些学生到长岛串联,当时就被我们抓起来了!”    他指着屏幕上的学生们说:“这些狗日的!就他娘的你们爱国呀?!这么大个国家没有共产党领导行吗?净他娘的瞎闹腾。

”    我十分反感,起身走了。

   自胡耀邦去世这10几天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收听bbc或美国之音。

中国官方的广播,电视,报纸对最近的故事发展报道都是片面之词,不可听信。

   当天晚上我打开收音机,放小音量,调到美国之音的固定波段。

美国之音正在报道中国新闻。

报道说今天在北京发生了大规模的学生游行。

要求民主自由,铲除腐败专制。

北京各大院校的学生争先而出,10几万人从学院路游行至长安街,游行队伍经过中南新华门即用了几个小时。

报道说围观群众有几10万人,北京市民已开始参与这场民主运动。

报道不断播放游行现场录音,只听口号声惊天动地,撼人心魄。

报道特别提到游行队伍中学生们打出的横幅,上写:“妈妈我们没有错”。

我联想到前几天请愿学生在人民大会堂前长跪不起,禁不住心头发热,泪水涌上眼眶。

在以后的1个多月里,我曾多次哭泣,有悲痛,有感动。

而以前最后1次掉眼泪差不多是13、4岁时被老爹打哭的。

报道最后说这场运动已波及中国各大城市。

上海,西安,长沙等各地的学生都举行了游行。

其中上海的大学生从中午走出校门,直至深夜仍在市中心的人民广场集会。

估计哈尔滨各大学马上会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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