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笑,不代表他是真的開心!人氣作家自揭「微笑型憂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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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左燈的憂鬱症被誘發。

經歷了病發、懷疑、確診、病重、自殺、送醫等一系列事件,終於被爸媽和醫師連哄帶騙送進精神病院,自此踏上「人生新 ... Skiptomaincontent中國90後作家左燈,4年新聞傳媒從業經驗。

看來開朗、樂觀的二次元少女,社交達人,場面造high專家。

2017年9月,憂鬱症被誘發。

在經歷了病發、懷疑、確診、病重、自殺、送醫等一系列事件後,被送進精神病院。

因憂鬱而無法閱讀文字時,書寫是她轉移注意力的方法。

沒想到意外獲得大量讀者迴響,和她分享心境、彼此加油,身為康復中的「微笑型憂鬱症」患者,她在精神病院住院38天,決定和自己的憂鬱症「Mario」和平共處(當然發病時是另一回事),和大家一起為了「活著」努力,以下是她分享自己在病發時,真實的心理狀態。

---------------------------------------------------------------------------------------------------------此刻,真正回溯過往,我常常會覺得自己活得宛如戲子。

我為自己量身打造的「人設」是:積極陽光的樂天派,帶動氣氛的「造high專家」,溫柔耐心的傾聽者。

心裡認定:只有扮演好這樣的角色,才有資格成為呼朋引伴、受人愛戴的「人氣之星」。

我並不想達到眾星捧月的境界,當然我也沒有這樣的資格和能力。

即便身邊人說起我,往往用上「可愛有趣」「人緣好」「朋友多」這樣讓人虛榮感爆棚的形容詞。

但事實上,很心酸的是,我做的一切努力,只是想成為一個看起來不那麼悲觀厭世的普通人。

曾經有一度,我研究每個人的行為模式和興趣喜好,只是為了讓所有人都喜歡我。

一路走來,也有人目光如炬,戳破我虛假的皮囊:「你超假。

」─往往我會狼狽地落荒而逃。

我對每個人笑盈盈、曲意逢迎、虛與委蛇,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待人處世之道,說來諷刺,我還一度為自己深諳此道而得意洋洋。

我想:眾生皆虛偽,我只是選擇了比較體面的虛偽之道。

對於這種怪異的心理,我也曾經迷惘,但最後,簡簡單單的一句「人嘛,都有黑暗面」便足以消解。

同時,我堅信,一旦有人沒事找事,致力於闖進我的世界,剖析我的人格,他們會驚呼我如此做作,訝異於我深不見底的黑暗,然後毅然決然地離開我。

「一旦知道了真正的我是怎樣的人,他們就會離開我。

」─很可笑對不對?但這樣的桎梏整整束縛我二十餘年。

我是一個怪胎,這是我對自己最中肯的評價。

「為什麼我這麼奇怪?為什麼就我一個人這麼奇怪??」所幸,現在我明白,我的這種「心理殘疾」還有個專有名詞:微笑型憂鬱症。

像漂流了20多年的心終於有了歸屬:我不是怪胎,我只是有病。

─真的,這讓我欣喜不已。

在人們的普遍認知中,憂鬱症就是「不開心」。

但其實,持續的情緒低落只是冰山一角。

憂鬱症最可怕的,是無法控制的身體機能退化,還有無法控制的認知思維改變。

回溯過往,細細想來,病症其實很早就給了我「通知函」。

大約是2017年9月,我開始沒由來地對身邊所有事物喪失興趣,包括熱愛的音樂、電影、書籍等。

走進電影院像是上墳,音響覆上了細細的一層灰塵,木心的詩集也長久地停留在同一頁。

就是覺得沒意思。

莫名其妙地覺得沒意思。

起初以為是天氣變化引發的倦怠,就沒有在意。

後來,身體機能開始明顯退化。

胸疼、頭疼開始侵襲,嚴重的時候我只能自捶胸口;記憶力、思維明顯減退,拿著眉筆找眉筆,一天到晚都在找手機;行動力變慢,如果別人的生活是流暢的畫面,我簡直就是以三分之一的速度播放;打翻水杯,打翻飯碗,成了一種常態;有些時候,會莫名流淚,但是你完全不懂自己在哭什麼;更多時候,你就是發呆,無意義地浪費著無意義的時間。

人變得非常非常疲累,一開始我晚上10點睡,後來晚上8點就睡,再後來我下班回家7點就能入睡。

即便這麼長的睡眠時間,我依然覺得疲倦不堪,每天都感受著「身體被掏空」的無力,每天都覺得被人持續暴打了一頓。

說一句話都感覺用了一輩子的力氣。

能量像完全被榨乾了。

以前用一分力氣可以完美地做好一件事,現在動用全身的能量,卻只能吐出兩個字。

網路上廣泛地流傳著一句話,可能可以解釋憂鬱症,為真正的憂鬱症正名:憂鬱症的反面不是「快樂」,而是「活力」。

憂鬱最折磨你的,還有你無法控制地質疑所有事物的意義。

從早上睜眼開始,你就開始做一份「考卷」,所有的問題格式是清一色的「為什麼要xxx?有意義嗎?」─為什麼要醒來?有意義嗎?─為什麼要起床?有意義嗎?─為什麼要穿衣服?有意義嗎?這種無意義的對意義的質疑,可以一直持續到你躺上床,跳出最後一問─為什麼要睡覺?有意義嗎?才能落幕。

在無數尋求意義的質疑中,整個世界都變得迷濛了,像是真的,又像是夢⋯⋯就是老隔著一層透明的薄紗,讓你看不清楚,摸不真切。

總是莫名其妙地想倒下,卻每分每秒都被某些黏稠又有力的絲線拖著走。

光天化日之下,歡聲笑語中,你卻在想著怎麼結束這一切。

很妙,這種被全世界隔離的感覺。

任憑誰,對你做什麼,你體會到的都是一種隔靴搔癢般的無力感。

在正式確診之前,有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像是在煉獄裡走了一遭。

因為我被「突然」這個詞詛咒,就像無數把強力機關槍集中火力,朝你一個人無情掃射,無數個突然的「突突突突突」,就像一發發子彈射穿了我。

走在路上低頭看花紋,坐在車上窗外燈光朦朧,穿越人潮耳邊嘈雜不堪,就這麼突然一瞬間,就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突然覺得下一秒做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就突然想這樣融化在地表,蒸發在空氣中,消失在世界上。

或者就是真的餓到極致的時候,拿起筷子猛扒兩口,突然就飽了;睏到無法思考,好不容易恍恍惚惚彷彿睡著,突然驚醒了。

太多突然,像動手毫無分寸的小孩,用彈弓給了你一記天馬流星拳式的重擊。

那時候的我,真的,經常突然地,就想放棄了。

那種你無法抑制,卻不得不壓抑的痛苦,始終在胸口叫囂著,哭吼著。

你稍稍放鬆警惕,就破籠而出,可以讓你不管在大街上,在辦公室,還是在任何地方,猛地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不管不顧地放聲痛哭。

而事實是,我不能。

成年人連崩潰都要體面些。

於是,每天每天,我的臉上雖然充斥著淡然的麻木,但我的胸腔裡,卻時刻迴響著巨大的悲鳴。

直到現在,還會有人問我:「你當時到底怎麼想的?」而我的回答也永遠都是:「我不知道,我被控制了。

」我、被、控、制、了。

從一顆一顆取出藥丸,在掌心收集,一次放進嘴裡,到最後喉嚨滾動吞下去。

這樣一氣呵成的動作,是有人在「指揮」我。

真的。

他用半死不活又亢奮陰險的聲音蠱惑我:「吃下去,你就自由了!你就自由了!!」像上演著一場萬劫不復的魔咒。

而我要自由。

─這就是我自殺的原因。

我爸媽不能理解我,但他們竭盡全力去感知我的痛苦。

可以說,是我爸媽把我從生死邊緣死拉硬拽拖了回來。

為了治癒我,我爸把這輩子的噁心話都說盡了,天天「愛愛愛」的,什麼「我無法失去你」「你是我們的支柱」「你永遠是我女兒」「爸爸很愛很愛你」的話,都說了個遍。

在憂鬱症治療的過程中,家人的支持和理解舉足輕重,可以說是渡過這個難關最重要的一把鑰匙。

我爸為了我,苦苦鑽研憂鬱症,包括形成機制、軀體表現、康復手段等。

硬是從一個精神科門外漢變成了半個專家。

說起憂鬱症來有模有樣,還能向別人普及知識、說道半天。

他監督我按時吃藥,在我痛苦時盡力勸解,最讓我安慰的是:他明白這是一種病,是生病的大腦在向我發出錯誤的指令,而不是我自己在沒事找事,無病呻吟。

如果說憂鬱症患者能披荊斬棘活下來,是一種堅強。

而更堅強的,是無論如何,誓死也要留住他們的朋友和親人。

於是,我決心試著與我的憂鬱症「和平共處」,為此,我還親切地給它取了個名字─「Mario」。

聽說,只要給事物取名,就會產生羈絆與感情。

我想,我要做好與Mario 如影隨形、共度一生的打算。

我非常想強調一下這段話,因為我想說,我在面對我的Mario 時,或者你們在面對你們的「Mario」時,請耐心點,再耐心一點。

它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小孩,喜歡在不合時宜的場合調皮搗蛋。

但它能夠教會你隱忍,教會你勇敢,教會你抗爭,教會你怎樣去生活,怎樣去面對慘澹的人生,它會帶你接近生活的真相。

正視它,接受它,並試著感謝它,再與它和解,並與自己和解。

我明白,這段話對於深受其害,被它折磨得體無完膚的你們來說,真的「大言不慚」。

但是我的親身經歷證明了:我可以,即便我懦弱、悲觀、無能。

所以,你也可以。

真的,卯足了耐心等待它安靜的一天。

這一天,往往突如其來。

或許是某個清爽的淩晨,或者是某個迷濛的傍晚,抑或是某個昏沉的深夜。

它彷彿給你準備驚喜一般地和你握手言和。

我的Mario,餘生多指教呀!來源:三采文化/《我在精神病院抗憂鬱:我們不是想太多,只是生病了,一個微笑憂鬱症患者的住院日記》左燈著憂鬱症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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