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流斗霸: 尋找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 誠品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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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流斗霸」(Llyung Topa)是大豹溪流域的泰雅語音,有「大豹共同體」的深刻意涵。
這本書記載了一個看似毫無邏輯、卻意外發生了強烈關聯的行動過程:由「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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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出版
人文史哲
歷史
拉流斗霸:尋找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
拉流斗霸:尋找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
作者
高俊宏
出版社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商品描述
拉流斗霸:尋找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哈勇.酉狩(楊米豐,霞雲里里長)范欽慧(台灣聲景協會擔任理事長、國立教育廣播電台「自然筆記」製作主持人、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兼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五年超過兩百次搜尋隘勇線的過程中,他帶著筆記本、GPS、捲尺、攝影機、電池、GoPro,在山裡從事由線到人、由山到部落的實地踏查。
藝術家高俊宏是行動者、運動者。
從2007年開始在廢墟創作,2011年踏入重現廢墟之旅,2014年建構《廢墟影像晶體計畫:十個場景》,2015年完成「群島藝術三面鏡」套書《小說》、《諸眾》、《陀螺》;他繼續行動,帶著一把草刀與一只背包,走進臺灣山林,踏入難以企及的政治地理,2017年完成記錄「臺灣山林戰爭、帝國與影像」的《橫斷記》,2020年完成追尋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的《拉流斗霸》。
「拉流斗霸」(LlyungTopa)是大豹溪流域的泰雅語音,有「大豹共同體」的深刻意涵。
這本書記載了一個看似毫無邏輯、卻意外發生了強烈關聯的行動過程:由「線」找「人」。
第一部〈前線〉,記載了2016年到2020年之間,他探索北臺灣大豹社事件相關的隘勇線遺址的過程;第二部〈後裔〉,則是關於尋找百年前已「滅亡」的大豹社後裔之路。
新店三峽的大豹溪流域,過去曾經是泰雅族大豹社的聚居地,在理蕃政策下,日本統治者藉由「隘勇線」與現代化的戰爭技術,切割、殲滅山林裡的大豹社,隨後引進「三井合名會社」進行標準的資本主義式經營。
事件過後,大豹社遺族遭受與「霧社事件」後賽德克族一樣的命運。
在清領時期,「隘勇線」一般稱為土牛、土溝、紅線、牛欄……,是一種相對靜態、模糊的「漢番」交界線。
到了日治時期,1900至1907年間,日本統治者透過隘勇線逐步推進,摧毀了原居於新北市三峽區大豹溪流域的泰雅族大豹社。
在1906年伊能嘉矩的《理蕃誌稿》〈桃園廳大豹社方面隘勇線前進〉一文中,以「滅亡」二字記載了其結局。
與大豹社事件相關的隘勇線,主要分布於今天新北市三峽區的大豹溪流域,一直到新店、烏來,乃至桃園復興區及宜蘭大同鄉的山上,包括三角湧隘勇線(1900)、獅子頭山隘勇線(1903)、雞罩山(崙尾寮)隘勇線、加九嶺隘勇線(1904)、白石按山隘勇線、屈尺叭哩沙隘勇線(1905)、大豹方面隘勇線(1906)、插天山隘勇線(1907)等,總長超過一百公里,由隘路、隘寮、壕溝、木柵、掩堡、地雷、電氣網(高壓電網)、醫療所、酒保(福利社)、通訊設施組成,猶如臺灣山裡的萬里長城。
從2016年到2020年,五年來高俊宏在山裡從事隘勇線的實地踏查,在超過兩百次上山搜尋的過程中,他展開由線到人,由山到部落的尋找過程。
探勘期間總是帶著筆記本、GPS與捲尺上山,也經常帶著攝影機、電池與GoPro:以GPS定位,以拍照、攝影和手繪的方式記錄。
為求詳盡,每條隘勇線都經過多次探勘,例如三峽的白石按山(鹿窟尖、白雞山系)就進行了十多次搜山。
回到平地後,他再帶著「客觀的」資訊及對山林遺址的印象,探訪附近的耆老,並對照相關的歷史圖資、文獻,進一步的比對。
每條隘勇線都花費兩、三年的時間,並不斷往返、慢慢思索、反覆驗證。
除了踏查「隘勇線」,他也對大豹社遺族進行多次口述訪談,以影像記錄,並著手書寫與思索創作。
各界推薦
各界推薦哈勇.酉狩(楊米豐,霞雲里里長)范欽慧(台灣聲景協會擔任理事長、國立教育廣播電台「自然筆記」製作主持人、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兼任講師)高金素梅(原住民族立法委員)雅幼.依馬信(黃秀珠,大豹群後裔、新北市部落大學編織課程講師)許毓良(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光緒十四年(1888)臺灣內山番社地輿全圖所見的新北山區:一段清末開山撫番的歷史追尋》作者)傅琪貽(國立政治大學民族系兼任教授、臺灣日本綜合研究所研究員)蔡佩桂(國立高雄師範大學跨領域藝術研究所副教授兼所長)顧玉玲(國立臺北藝術大學人文學院助理教授,北捷潛水夫症工人戰友團召集人)鐵木.諾幹(林日龍,桃園市原民局局長、大豹群後裔)(依姓氏筆劃排列)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高俊宏高俊宏藝術創作、論述者。
國立臺南藝術大學創作理論研究所博士,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美術系兼任助理教授。
1995年起舉辦過多次國內外個展、聯展,並於香港、英國、法國等地駐村。
著有《BubbleLove》、《家計畫》、《公路計畫》、2016年非文學類暨年度最佳圖書獎「群島藝術三面鏡」系列(《諸眾:東亞藝術佔領行動》、《小說:台籍日本兵張正光與我》、《陀螺:創作與讓生》)等書。
高俊宏這幾年的藝術實踐,從東亞藝術行動者的考察、《廢墟影像晶體計畫》、北台灣衛星城鎮地帶的拍攝作品《博愛》、關於近代台灣山林的《橫斷記》,到《大豹》影像計畫和《拉流斗霸》(LlyungTopa),其作品關注議題圍繞著歷史與諸眾、空間與生命政治。
產品目錄
產品目錄推薦序必然是,因為鬼魂的緣故:關於拉流斗霸的政治行動/顧玉玲推薦序/傅琪貽推薦序航向原住民族歷史的彼岸/高金素梅推薦序/哈勇.酉狩(楊米豐)作者序本書相關詞彙與原則第一部:前線淺山,三角湧隘勇線(1900)大寮地以西:白沙鵠隘勇分遣所紫微坑大寮地以東:麒麟山周遭十六寮須永的旅程警察化:獅子頭山隘勇線(1903)獅山行土匪洞、石寮與防蕃碑竹坑山(「竹獅段」)加九嶺二○三高地,白石按山隘勇線(1905)失敗的雞罩山(崙尾寮)隘勇線前進二坪與烏才頭的戰鬥今日鹿窟白石按山尋找白石按滅社,大豹方面隘勇線推進(1906)第一次推進:外插角第二波進攻:九空方面的隘線前進包圍內大豹(有木社)蕃屋點點散在:砲擊插角有木一百甲的抵抗(熊空山腳的淪陷)北114線沿路遺址探查熊空雜貨店後山的砲台熊空第二突角大豹群掩堡考據雙方戰術初探烽火,插天山隘勇線(1907)枕頭山之役泰雅族的反攻,或「桃園廳大嵙崁蕃匪騷擾事件」佐倉達山的〈登插天山記〉重返插天(一):北插福山線重返插天(二):枕頭山小烏來線霧林,屈尺叭哩沙橫斷線(1905)初探哈盆越嶺古道魂斷中嶺終抵中嶺分水嶺隘勇分遣所第二部:後裔戰後的遷徙概況志繼、佳志泰雅富-志繼-下溪口角板山下基國派雲裡的大豹部落的女性雅幼依.馬信志繼黃家公墓的落成尤敏與酉狩稻米、水圳與自力更生之碑憂鬱的角板山mama瓦旦的「叛亂案」烏擺尋找達下庫以父之名祖墳之地再探大豹社傳統領域插角:Ng’caq啊!Topa比東(Pitung)樟腦—茶場—樂園「內、外」之再商榷意外的探索:有木戰俘營後裔之路土地返還之路重返姻親路後記如果有「田野」,我很難告訴你我所經歷的大豹社事件隘勇線地圖
商品規格
書名/
拉流斗霸:尋找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
作者/
高俊宏
簡介/
拉流斗霸:尋找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哈勇.酉狩(楊米豐,霞雲里里長)范欽慧(台灣聲景協會擔任理事長、國立教育廣播電台「自然筆記」製作主持人、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兼
出版社/
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ISBN13/
9789865080822
ISBN10/
9865080826
EAN/
9789865080822
誠品26碼/
2681955467001
尺寸/
15X21X2.4CM
裝訂/
平裝
頁數/
400
語言/
中文繁體
級別/
無
最佳賣點
最佳賣點:五年超過兩百次搜尋隘勇線的過程中,他帶著筆記本、GPS、捲尺、攝影機、電池、GoPro,在山裡從事由線到人、由山到部落的實地踏查。
試閱文字
導讀:必然是,因為鬼魂的緣故──關於拉流斗霸的政治行動顧玉玲(北藝大人文學院助理教授,北捷潛水夫症工人戰友團召集人)鬼河.遺骨.向過往借火 翻閱大豹溪流域的山林書寫,鬼影幢幢。
那些來自祖靈的啟示、鬼河的暗影、死亡的禁忌、人為的毀損,像一道伏流,貫穿整個找線與找人的歷程。
未來近在眼前,過往不斷復返,亡者的靈魂徘徊原鄉,徒勞無功地以不尋常的干擾,中斷人們日常生活的步驟。
那徒勞,仿如諾蘭電影「星際效應」裡,無故掉落的書本、失常故障的鬧鐘、不明堆積的塵沙……這些來自更高維度的訊息,無非是為了與現世溝通,提醒更大的危機就要來了。
但受限於時空界線,碌碌營生的人們多半不察,輕忽掉頭而去。
只有意識到重要性的人才會停下來花力氣。
高俊宏是那個不懈怠花力氣的人。
他被失語者、戰敗者、遭滅者的鬼魂召喚進山林,以行動重構集體記憶,將被淹滅的事實從歷史餘燼中翻攪出土。
這個且戰且走、經常歧出迷途的政治行動,與其說是走入歷史,不如說是向過往借火,照見當下秩序的殘酷不仁。
2015年,高俊宏一口氣出版了「群島藝術三面鏡」的系列三書:諸眾、小說與陀螺,批判日益文創化、商品化的藝術發展,以廢墟行動回應,在荒地、礦坑、廢棄工廠等失能之地,進行空間勞動與創作。
彼時,高俊宏已然有所感悟:「有時候我覺得,當山川、精靈、神、靈魂們通通不說話的時候,其實正在進行著徹底而激烈的表達。
只是我們總是不懂吧。
」(小說,2015:218)他被那激烈的沈默所震動,密集地重返山野,踏查隘勇線古道與舊部落。
2018年《橫斷記:臺灣山林戰爭、帝國與影像》,記錄了高俊宏在大豹、眠腦、歸崙、大雪四地的穿梭探究,提出日本帝國殖民至國民黨戒嚴體制整整一百多年來,對原住民傳統領域的入侵、治理、買賣,傷痕累累。
在大豹的相關敘事中,亡魂、遺骨、鬼河、溺斃、奪命石、死亡谷、受傷的動物等意象依附著大豹溪,他感受到「冥冥中一股力量」推動他往前探尋(橫斷記,2018:22)。
這些宛如通靈、附身的力量,對應著一連串人為開發與過度整治:掠奪式的伐木經濟,燒林再造林的錯誤政策,毀壞大自然自我修復的能力,造成生態災難。
大豹溪流域,飄浮著枉死的鬼魂、人與獸的鬼魂、山林的鬼魂,見證受創的大自然。
他們從來不曾離去。
鬼魂仍在,他們既是戰爭亡者,也是祖靈,徘徊不去,守護家園,他們引領著、催促著、驅動著高俊宏及其他倖存者,投入大豹社事件的調查,在漫蕪山徑間走踏隘勇線的遺跡,循線記錄帝國與資本聯手入侵的多重殖民史。
山野間的故居已遭資本強權毀壞,祖先骨骸不知所終,離散的後裔們只能到舊部落抓一把大豹溪流域之土,包覆在紅巾內替代先人,放進有姓有名的骨灰罈裡,暫置於三峽湊河路臨時搭建的鐵皮屋內。
2018年志繼公墓落成,部落耆老及返鄉年輕人向祖靈獻花,接力將上百個骨灰罈移往新厝,這些大豹戰士們總算在戰亡一百多年後,有了安葬之地。
而記錄遷墓儀式的過程,正是高俊宏被部落接納的起點,彷彿祖靈引渡,跨越族群與地域隔離的鴻溝。
2020年的《拉流斗霸:尋找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可以說是高俊宏回饋給大豹群的初步調查記錄,以答謝祖靈回應了他在三峽萬善堂的祁願,不時在關鍵時刻以「靈隨現象」引領,庇護他一路往山林裡愈尋愈深,在這個沒路找路、有跡尋線的過程裡,漸漸形成了複數的隊伍,集結各方資源與人力,向過往借火,與鬼魂對話。
找線.找人.保衛家園之戰 「尋找」作為全書的關鍵字,可想見就是一連串不辭艱苦、多所迷途的動態敘事,交錯連結多重視角,今昔參照。
本書的結構分為上下部。
第一部「前線」,以找線為軸,幾經歧出、迴路、迷失、蹉跎,找出隘勇線的遺址,佐以繪圖、相片、古地圖,建構暗黑遺產的具體訴求;第二部「後裔」,循線找人,側面描述大豹人的失語、警戒、挫敗,也特寫白色恐怖下的「台灣蓬萊民族自救鬥爭青年同盟」、女性視角的紡織錘線與泰雅古調、山地部落醫療巡診等族人主體行動。
1906年大豹群遭滅社後,原居地遭殖民帝國掠奪,轉讓給三井財團作為伐木、製腦的經濟用地。
二戰結束,台灣農林公司接手種茶、開發,逐步私有化,至新世紀低價賣出,改建私人宮廟、別墅、樂園等現代化休閒設施。
百年來的創傷歷史,唯有徒步踏查,才能從沿線殘留的高壓電礙子、陶碗、碎玻璃、酒瓶作為證物,釐清長達二十五公里的大豹社隘勇線,勾勒日本殖民主以隘路、隘寮、壕溝、木柵、掩堡、地雷、電氣網所建構的包圍性軍事設備,殲滅大豹群。
找線途中,歷史遺跡現身,當代破壞也無所遁形:水泥鋪建的產業道路、擄鴿集團的據點、保麗龍工廠的違章建築、冒煙的廢水池、違法整地的挖土機、首富家眷墓園……山野中的人為破壞,怵目驚心,令人不安。
這不安也成為行動的起點,促成「劉海蟾」行動藝術,入山又出山以傳遞山林受創的現況,並向媒體揭露官商勾結的濫墾事件。
這些因踏查而溢出的反抗行動,可以說是「尋找」的內建程式:壓迫並非停留在歷史,也貫穿當下。
無法不介入。
從找線到找人,高俊宏自陳對大豹人的遷徒與分布尚只是「簡介」,猶待深入追溯與探索。
整個二十世紀的前半葉,大豹人承載著祖先被當作「蕃害」全面滅除的創傷,被迫隱去身分,一再遷移;殖民主將泰雅獵人馴化為農民以方便管理,也便於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引入,獲取商業利益。
世紀下半葉,台灣被納入世界冷戰結構的反共前線,山地反抗者受白色恐怖血腥鎮壓,文化主體與民族自信失落,部落青年長期失意與失業,因酗酒而飽受肝病痛風之苦。
一百多年來,大豹人的離散、壓抑、噤聲,部落生活空間的封閉與鬰悶,貧困世襲化,族人們失去與祖靈、山林的連繫,失去狩獵共享的生活模式,從市場邏輯的弱肉強食一再敗下陣來。
再現大豹社事件,除了身體力行的找線找人,還仰賴其他的記錄工具:相片、紀錄片、素描,以及舊地圖、報紙、公文、陳情書等檔案數位化工程。
藉著多方史料拼湊,我們彷彿目睹了大豹戰士以小搏大的英勇奮戰:他們精於射擊,也熟稔切割、包圍戰略,使用牽制、佯攻等戰法,攻擊前必先偵查敵人虛實,交戰時以裸身增加隱蔽性,擅用地形林相掩護。
他們的炮火有限,故不濫射,發揮獵人精神,靜待敵人自壕溝現身,突擊貫穿敵人喉嚨,立即轉移陣地。
這些細節描述,無非是在說明,大豹獵人們敏捷、勇敢、就地取材、有謀有守地捍衛家園,同時間,部落裡的女性負責後方籌備糧食、看護傷患、收刮敵人敗走時的物資,鄰近的有木、金敏、詩朗等大豹群也紛紛參戰,集體反抗至最後。
相較之下,日警子彈供應充足,在大豹溪流域至少設立二十餘處的砲兵陣地,地雷鐵條網,高壓電網及地雷等,這無疑是一場軍火極度不對稱的戰役。
敘事無非是因果關係的聯想。
高俊宏以大豹人的視角改寫歷史,以「保衛家園的總體戰」為大豹社事件定性,留下在地史觀。
真實是無以再現的,只能承認有限的條件下,嘗試揭露、逼近。
田野行動以個人記憶與集體歷史相互詰問,主客游移易位,反思如鏡如刀。
行動.連結.重建緣故關係 這不是高俊宏第一次再現大豹,卻無疑是他在書寫策略上最接近,或力圖接近史實的考據之作。
找線找人,有憑有據,口述錄像,史料可考,做足了人類學家的田野調查、歷史學家的檔案收集,還有社運工作的蹲點組織,與官方斡旋、協商,形成對抗性的政治行動。
高俊宏的尋訪並非孤立事件,同時間還有許多行動者逐漸聚集了一支隊伍,他以及同行者收集了Topa、斗霸、大豹的命名來源及其意涵,以行腳畫出從湊合十八洞天到木熊空的大豹溪流域,但保留未來修訂的可能,既要求資料的可信度,也徵求族人介入的主體性。
日本理蕃戰爭的核心是搶奪樟腦利益,國民政府來台後接收殖民主的產權與林山伐木利益,冷戰結構下的經濟開發與反共恐怖治理,殖民帝國與資本主義商業市場的結合,百年來的殺戮與迫害幾乎是一致的。
《橫斷記》留下初訪的線索,史料閱讀的摘記,行走踏查的田野記錄,但更多是作者映照生命經驗。
書中且發下宏願:「找出隘勇線遺址,與原委會林務局文化部文資部門會商,希望能以『歷史步道』的保存規格來看待殖民者所興築的隘勇線,並且有朝一日能將這段歷史踏查的結果,交給大豹社遺族,共同探索這段無名的歷史。
」(橫斷記,2018:42)書出版後,現任霞雲里里長哈勇.酉狩主動與高俊宏聯絡,從找線到找人的路,總算連結起來了。
到了2020年,我們看到《拉流斗霸:尋找大豹社事件隘勇線與餘族》,已然記載著哈勇里長探索古道的文化尋根行動、要求大豹溪流域的山野建立紀念園區、討論列出大豹社祖先姓名的反抗紀念碑、催動「重新上山狩獵」學習泰雅獵人技藝行動、籌備大豹社群協會等,從原本的山林文史踏查,已朝向大豹社原住民的土地轉型正義,要求林務局或國有財產局歸還傳統領域,探討的重點,已然轉向生態、人權與山林的共存。
跟著高俊宏走入山林,沿途或是闊葉林篩落光影,或是觀音座蓮蕨森林,有時是整個「溺水」的森林,有時則向內收縮、閉合通道,更多是無窮無盡的五節芒叢,必須一步一刀砍路走。
灰頭土臉的尋路者,仍帶有都市人的慌張,讀者尾隨他揮舞山刀劈開道路、在暴雨中躲進樹洞、遭藤蔓間的蜂巢高速撞擊、驚遇山豬覓食……每一幕都挑戰著人與自然的生份、不適。
對照書末隨著大豹群重返祖居地,獵人文化與山林的共享,擅用風向、方位、光照、分岔點、山稜走向、植物傾倒的面向作出判斷,隨森林呼吸,沈靜進入祖靈的世界,這一段旅程才有了完整的註解。
隘勇線戰役後,大豹群被驅離四散,後經三井允許,部分族人回到流域的原住地生活,稱之為「緣故地」。
至1923年,因耕地不足大豹人再次遷離家園,文獻上記錄三井還在角板山發放搬遷費,作為切斷大豹群與土地的「緣故關係」。
高俊宏探究大豹社的滅亡,卻催生了後裔的集結,重建緣故關係。
若沒有緣故,沒有聯結,才是真的的滅亡。
大豹溪流域是祖靈與後裔的緣故地,被大豹祖靈召喚的各式研究、調查、集結、行動,如梭如織,將人與人之間、與土地之間、與萬物之間的千絲萬履,編織成網,連結緣故關係,通向祖靈之路。
拿回傳統領域,傳承狩獵文化,不是增加資產,而是重歸緣故地。
當泰雅女子重新以苧麻揉線織布,當泰雅獵人重返山林在寂靜中與祖靈共振,時間像捲尺般倒轉延伸,相互攀連,今昔對話。
我們終於聽懂了鬼魂在說些什麼。
試閱文字
推薦序:泰雅族人無法想像存在著這種辛苦,從零開始、細心調查泰雅遺址,以文字及實際行動,一歩一腳印地走訪泰雅長輩,雖然長輩們都沒有機會讀書,但都有豐富的口述與記憶,是珍貴的瑰寶。
山林的生活非常單純,部落的生活也非常簡單,甚至與外界隔離,身為泰雅族人,非常感謝俊宏教授及所有的工作人員。
──雅幼.依馬信(黃秀珠,大豹群後裔、新北市部落大學編織課程講師) 俊宏是一位對原住民歷史用力很深的學者,他不僅蒐集口述、比對史料、繪製地圖,還實地勘查、仔細丈量、拍攝影像,並清理道路。
俊宏想做的顯然不僅止於歷史考證,我想他還希望透過歷史現場的巡禮,重建人們對原住民族抵抗歷史的敬意。
這必須是對原住民族歷史深懷熱情的人,才能辦到。
──高金素梅(原住民族立法委員) 隘勇線對俊宏來說,有著神奇的召喚。
它被隱沒在荒煙蔓草間,因為俊宏多年的努力,那條在世代中被拉扯的軸線,可以從昔日的壓迫隔離到一個重新連結的線索。
我知道俊宏是帶著使命的,記得有一次訪問俊宏關於大豹社的故事,半小時的錄音,居然被存成了十七個小時的檔案,更怪的是,那檔案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他曾經跟我說,祖靈一直跟著他。
雖然我聽不見祖靈的聲音,但是我相信這本書的完成,一定可以對祖靈有所交代。
──范欽慧(台灣聲景協會擔任理事長、國立教育廣播電台「自然筆記」製作主持人、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兼任講師) 藝術家高俊宏,臺灣知名行動藝術創作者。
這一次他身體力行,跨領域進行原住民研究,「行動」觸角深入新北市山區,特別針對三峽大豹溪流域消失的泰雅族,挖掘出一段塵封往事。
事實上,三峽在清末開山撫番就是一個熱區。
首任巡撫劉銘傳在臺灣建省後,調派大量軍隊前往當地,美其名是招撫泰雅族,實際上是入侵族群領域,攫取豐富的森林資源。
由於泰雅族英勇抵抗,使得清軍在此勝少敗多。
到了日治初期,漢人武裝抗日大抵被鎮壓下去,於是從1900年後總督府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理蕃」事務。
三峽泰雅族自清末就不屈服於統治者,此刻日本殖民者當然先以他們為征討對象。
這場戰爭直到1907年才結束,最後的結果就是「滅社」,使得三峽再也不是泰雅族的故鄉。
學者高俊宏透過無數次田野調查與口述訪談,在既有成果的基礎上考察出數條隘勇線。
其中最大的貢獻在於發掘大豹群較大部落四社,以及較小部落十五社,不啻為泰雅族研究做出重要的貢獻。
加上作者文筆流暢,寫作如行雲流水,實為值得細讀、深思的好書。
──許毓良(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光緒十四年(1888)臺灣內山番社地輿全圖所見的新北山區:一段清末開山撫番的歷史追尋》作者) 我很高興終於遇到一位好伙伴,從此我們一同攜手完成大豹社事件與大豹社土地轉型正義的研究。
年輕的俊宏有很多優點,研究的工具也很齊全完備,同時兼顧文字與影像記錄,更難能可貴的是,俊宏對臺灣原住民充滿了關愛,甚至於說他有贖罪感。
臺灣是原住民的臺灣,卻遭受幾百年被殖民統治的苦難。
為了彌補內心的愧疚感,俊宏願意挺身而出、積極加入研究大豹社的行列。
他擅長訪問和記錄,從山林與泰雅族的口述等角度,去思索大豹社的過去與現在及未來。
我們從書中不難發現,俊宏對大豹社泰雅族持續追蹤,並留下記錄,好讓大眾知道族人不滅的歷史、及其毅力與魄力。
──傅琪貽(國立政治大學民族系兼任教授、臺灣日本綜合研究所研究員) 2016年藝術家高俊宏以《群島藝術三面鏡》獲金鼎獎,但他無忌憚自批說,那些書寫援引太多西方理論,他正在寫的是身體走出的東西。
約莫一年後,我們讀到《橫斷記》,談親身走尋出來的隘勇線與大豹社,再來是眼前這本「找線」、「找人」的《拉流斗霸》,以身體走寫、每一筆都愈發動人,直到「在地」和「本土」都不足以形容的山林/靈之書,唯同時作為議題與理念的「原民」足以相契。
──蔡佩桂(國立高雄師範大學跨領域藝術研究所副教授兼所長) 跟著高俊宏走入山林,沿途或是闊葉林篩落光影,或是觀音座蓮蕨森林,有時是整個「溺水」的森林,有時則向內收縮、閉合通道,更多是無窮無盡的五節芒叢,必須一步一刀砍路走。
灰頭土臉的尋路者,仍帶有都市人的慌張,讀者尾隨他揮舞山刀劈開道路、在暴雨中躲進樹洞、遭藤蔓間的蜂巢高速撞擊、驚遇山豬覓食……每一幕都挑戰著人與自然的生份、不適。
對照書末隨著大豹群重返祖居地,獵人文化與山林的共享,擅用風向、方位、光照、分岔點、山稜走向、植物傾倒的面向作出判斷,隨森林呼吸,沈靜進入祖靈的世界,這一段旅程才有了完整的註解。
──顧玉玲(國立臺北藝術大學人文學院助理教授,北捷潛水夫症工人戰友團召集人)
試閱文字
內文:淺山,三角湧隘勇線(1900) 臺北近郊的淺山,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混雜感,樹、雜草與淡淡的檳榔花香裡,混雜著好年冬、巴拉刈與有機磷農藥的味道。
三峽橫溪一帶的淺山就給人這種感覺。
這裡既屬於城市,又屬於自然。
北一一○道路上交錯著農用發財車與時髦的重機,山區的產業道路像蜘蛛網一般,通往廢棄的礦坑、墳場、檳榔園與工寮。
與世無爭的聚落旁,總會有一片碧螺春茶園。
那是過去的三井合名會社的茶場。
如果再加上淺山昔日的原漢鬥爭,血與淚,那麼淺山的空氣,簡直可以讓人聞出一股鹹味了。
事實上,三峽橫溪谷地一直到過分水崙以東的新店安坑通谷,自清領時期就是典型的漢番交界帶;南邊的山野,長期以來存在著一條隱匿、點狀而幾經更迭的隘勇線。
因此,這一帶的地名依然殘留著不少屬於交界地帶的記憶。
例如,溪北地區的望族林家,過去稱為「竹圍內的林厝」,第五代林德旺在日殖時期還曾因為擔任過隘勇而獲得勳章。
但是,「歷史」總是優勝一方的書寫。
橫溪以南的山野,也曾經是泰雅族大豹社的社域。
這是一支被認為已經「滅亡」的泰雅族。
1915年的日本《番族習慣調查報告》裡這樣記載著:「又在三角湧支流之地域曾構成mng’ciq(大豹蕃)一群,但是已絕滅。
」 大豹社在這個區域的生命活動,從來都是被忽略的,或者被認為是「作亂」,而被歸納在「番(蕃)害」的視野裡。
例如,《三峽鎮志》提及,「乾隆初年,泉州人林姓者移住溪南開闢。
當時四周山地為『番人』盤踞,時常出擾」。
《諸羅縣志》的〈雜記志〉裡記載:「擺接附近,內山野蕃所出沒。
」其中的「番人」與「野蕃」,指的應該都是大豹人。
橫溪是昔日大豹社活動的北界。
大豹社的生活空間雖然集中在大豹溪與五寮溪流域,然而獵場與種植地的區域卻廣達三峽的大埔、橫溪與新店的平廣坑。
而橫溪可以說是大豹社的北限,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於,橫溪北岸的成福附近,有一個由一位婦女所主持的交易所,據稱大豹人相當敬重這位漢人婦女,並稱她的住處為ngasalyaya(媽媽的家)。
因此,活動(或出草)的範圍很少越過成福以北的內坡山-媽祖山-長壽山稜線。
儘管處於交界帶,日殖初期橫溪一帶的大豹人與漢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差,文獻記載:「又有小暗坑、九鬮等地庄民與大稻埕震和街陳有諒等四名商議,擬陳情標購山林,故與大豹社蕃人締結合約,以致該地方之民蕃關係稍趨」。
也因此,當時插角大豹社的領袖瓦旦.燮促(WatanSyat)原本想要在橫溪大寮地一帶,在相當接近漢人生活圈的地點,設立第十四個部落,並開始種植經濟作物大菁,預計將獲取的費用,一部分用來支助在獅子頭山一帶游擊的漢人反抗軍,以鞏固雙方的攻守同盟關係。
由於那一帶的山崙造型酷似豹子的尾巴,故當時新的聚落預計稱為NgunguKli(豹尾)。
在1904年的雞罩山(崙尾寮)推進隘勇線的規畫裡,日本計畫從大豹溪左岸的瓦厝埔平原出發,經由雞景山(今日的雞罩山)、崙尾寮,接到熊空山、竹坑山方面的隘勇線,從既有的三角湧隘勇線往南壓迫大豹群。
由於這條隘勇線等於侵入了大豹群的NgunguKli新部落,因此,日本部隊從大寮地集結出發以後,便在崙尾寮一帶招致激烈的反擊,最後大豹群擊退了日本的侵略部隊,並俘虜了山砲一門。
事實上,早在同治九年(1870)的《淡水廳志》即已記載:橫坑一帶設有暗坑仔隘(隘丁十一名)、橫溪南北隘(隘丁五名)與三角湧十三天隘(隘丁十名)。
1900年6到8月,北部泰雅族為了反抗日本的樟腦砍伐,四處襲擊隘寮。
應接不暇的戰事,使得當時的第四任臺灣總督兒玉源太郎決定改採「封鎖」政策,嚴禁平地人與泰雅族交易食鹽與鐵器,並在山腰地帶派遣軍隊重點封鎖,增強既有的隘勇線。
其中,特別編派了四十人駐紮於三角湧,負責十六寮經十三添到金面山一帶的隘勇線。
從這時候開始,三角湧隘勇線登上了臺灣森林殖民史的舞台。
憂鬱的角板山 老一輩人說國民政府比日本人還殘忍。
剛光復的時候,很多人想要回去大豹社,以前也都是祖先經營的嘛!但是二二八事件(與白色恐怖事件),泰雅族中比較聰明的、主張土地正義的都被抓走,現在都不敢主張了。
像我的孩子都不曉得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歷史的失傳)受到二二八的影響很大,怕被抓,後代都被列入黑名單。
二二八到白色恐怖之後,只要有讀過書的就全部打壓,要不抓起來,這個陰影還有在,未來還是靠下一代了,我們這一代很少有意見了。
在霞雲里之外,角板山(payasan)是另一個大豹社後裔聚居的地方。
他們有著另一段哀傷的故事,裡面不但埋藏著前人滅社的記憶,更有著白色恐怖所留下的刻痕。
2018年的某個寧靜晨曦,角板山的人們像以往一般默默地忙碌著,準備迎接一整天海量觀光客的到來。
自從新的溪口吊橋「通橋」以後,這陣子的觀光客數量突然暴增。
遊客可以從角板山直接跨過優美碧綠的石門水庫,通往對岸的下溪口部落。
事實上,以前就有一條舊的吊橋聯絡兩岸。
那時的舊橋也聯繫著下溪口台與角板山之間的大豹人。
那天,我們在角板山加油站旁邊的多蜜.堂嘎(林富美)家裡,架起三腳架,準備拍攝與採訪。
yata多密是堂嘎.瓦旦的女兒,也就是日本所記載的大豹社領袖瓦旦.燮促的孫女。
1923年,父親堂嘎帶領部分大豹社後裔離開原大豹社的故土,前往下溪口台開墾。
今日的下溪口還遺留有一塊「溪口台開圳紀念碑」,同樣是由高本三郎所提款,然而這塊石碑,實質上紀念的卻是堂嘎.瓦旦帶領族人胼手胝足、開鑿水圳的過程。
溪口台的水圳於大正15年12月開工(1926),在奎輝溪的中游設立取水口。
水圳幹線總長一里卅町卅間,支線五町八間。
灌溉大豹社(下溪口)47戶,以及拉號社(上溪口)27戶之水田。
整個開圳的過程相當艱辛,前後動員7600人次才完成開鑿。
完工了以後,溪口台的「堂嘎.瓦旦」等同於部落文明的象徵。
那天在角板山訪問女兒多蜜時,她以激動的口吻說著:「當時,爸爸帶領族人在下溪口台開水圳,在戮力合作之下,以當時的日本警察都不相信的時間蓋好。
在父親的帶領下,那時候的部落(按:下溪口部落)非常整潔,生活秩序非常好,遵循不喝酒、不偷東西、不打老婆等三大紀律。
部落的人都敬重他,記得有一次我跟父親一起下山,一位族人在遠遠的山路另一端出現,可是倏忽之間一個不留神,那位族人就不見了,很可能是懾於父親的威嚴而躲到一旁的草叢裡。
但是,我爸爸小時候因為家貧,常常肚子餓到在地上打滾……」 談到父親兒時貧困的情景,多蜜不禁眼眶泛淚地說:「哎呀,說這個幹嘛!」言談中交錯著驕傲與不忍。
經過多年的隘勇線戰爭之後,日方為了擔心大豹群重啟爐灶,特別將其遷往與大豹群曾經有過歷史衝突的金納基社(Kinajii)居住的下溪口台地,三面臨河,背靠敵意部落,運用「以蕃制蕃」以及地理上的孤絕,來防範大豹群。
此外,日方還特別在部落上方設置了高壓電網,煞費苦心地慎防著大豹群後裔的反抗。
堂嘎就是在這樣艱困的條件下,帶領族人在絕地一般的下溪口台自力更生。
這些往事,讓yata多蜜掩不住心中長期的壓抑,她為父親在日本殖民體制下,帶領族人奮發努力的事蹟,沒有得到歷史應有的認識而感到神傷。
後來,她給我看一張照片,穿著傳統服飾的堂嘎.瓦旦與他的哥哥──穿著西裝皮鞋的樂信.瓦旦拍攝於角板山。
兩位都是瓦旦.燮促的兒子。
一位留在部落打拚,一位在總督府體制下學醫,兩位都為自己的族群奠定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那張照片可以說完整見證了當時的原住民邁向「現代化」的混合樣貌,也是大豹群後裔在隘勇線戰爭以後,面對文明衝擊的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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