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石傳說該不該完美

完美的擴展包

要聊標準模式，肯定不可避免地要聊到退環境後的第一個擴展包：古神的低語。

WOG絕對不算是完美的擴展包，甚至連優秀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差強人意（畢竟還是有TGT墊背）。

這樣的不完美體現在很多地方，包括阿里提到的：無聊。

這次更新的白板數量極多，尤其是包括克蘇恩的一眾隨從都可以算作白板來看。

315之類的爛梗也並不讓人覺得有趣，光螺絲更是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全沒有暴雪爸爸預想的所謂反轉的趣味性；腐化系列隨從也被玩家們吐槽沒有誠意。

當然，無聊還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有很多退環境的元素在新版本中沒有得到補充——沒有東西替代聖光炸彈，牧師的清場能力無法得到修補；沒有了暗色炸彈的術士只能繼續玩動物園，控制類術士都不得不經常面臨前期缺解崩盤的情況；少了一把死亡之咬的戰士，終究是讓人感覺缺了些什麼。

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總結起來就是：有很多的職業特性是在GVG和Naxx里得到補充的，這些卡甚至似乎本該屬於基礎包，而退環境造成了職業能力的嚴重缺失。

我一點都不否認，經典包的卡牌不夠齊全，而Naxx和GVG的許多卡牌設計十分完美、契合著職業特性，幫助構成了職業的整體形象。

因此按照這個思路，如果要將這兩個資料片退環境，就應該在新到來的資料片里把缺失的職業特性補全——比如說，至少應該在WOG里加入一張能讓牧師清場的法術。

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完美的經典卡池

阿里和我都提到了這個問題：經典包是不夠完善的。

但是我們的思路又略有不同，他認為，經典包里的卡牌限制了後續的卡牌設計空間，而在我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問題，他會覺得精英對決是逗逼AOE也許是因為沒有嘗試過用它，這裡具體不聊。

在我看來，經典包的問題在於它給予職業的能力還不夠豐富，甚至可以用殘缺來形容。

一個沒有聖光炸彈的牧師、一個沒有暗色炸彈的術士，無論剩下28張牌如何組合，如果在資料片中給不出這兩張牌的替代品，那麼他們就始終在某一個環節上是殘疾的。

而職業某一能力的殘疾必然導致其發展受限，比如說WOG之前的獵人，只有快攻一種形態（我真的不想再討論中速獵是不是快攻這個話題了，你們就姑且同意一下吧），因為它的治療能力、解場能力、返場能力，都是殘疾的。

關於職業的能力我想具體聊聊。

可以把職業的能力具體分為主要能力和次要能力。

主要能力包括：站場能力、單解能力、過牌能力、清場能力、返場能力、恢復能力。

次要的能力包括像戰士的激怒能力、法師的複製/殘影補牌能力、盜賊的疲勞能力之類，總之就是所有由資料片提供的、不具有普遍價值，只在特定條件下生效的能力。

在阿里看來，職業的主要能力是可以改的，甚至連火球都是可以退環境的，只要新版本里加入替代品即可，而複製殘影之類的創意則不可複製，應該永遠留在經典包里。

當然，稍加思考就能明白這本身是一個逆天而行的思路，不可實現。

因為創意是慢慢出現的，而火球和奉獻之類的牌則是卡牌設計的基準線，孰先孰後大家心裡都清楚。

那麼，阿里說火妖、奴隸主、躍遷之類的思路核心一旦退環境就將使一個套路永遠消失，造成的是永久的損失。

你問我對此同意嗎？

我說我同意。

可是，有損失就一定是壞事嗎？

完美的環境

環境，討論天梯和比賽時永遠不可避免的話題。

標準模式的環境是一個怎樣的環境呢？這還要分開討論。

記得4月底新版本剛上線的時候，我非常投入地打了好幾天天梯，並且意猶未盡：爐石傳說從來沒有這麼好玩過，我這樣想。

有一百多張新卡可以為你提供新套路的思路，你看到對手職業時根本猜不到他每一費會掏出什麼牌來，大家都沒有卡組可抄，這是真正的百花齊放。

然而在我因故AFK一段時間之後回來之後，發現爐石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看到對手職業，就能猜到套路。

強勢的T1卡組又開始稱霸天梯，卡組創新的空間又被擠壓到了極小。

新卡里強度稍弱的卡，都無法進入天梯。

（當然，天梯的腐壞程度還遠沒有到咆哮德佛祖騎統治天梯時那樣，非T1卡組玩家不至於毫無生存空間）

環境的組成元素是玩家的卡組，而玩家的卡組構成很大程度上由單卡來決定。

聊環境，就要聊到單卡。

那麼關於單卡的第一個話題是：我們到底該將舊卡淘汰還是對舊卡進行修改？

關於這個問題，阿里給出的答案是：應該修改舊卡。

只是對舊卡進行簡單的修改，就能夠讓整個卡組發生重大變化甚至消失，而環境也會隨之發生天翻地覆的演變。

因此，如果我們對當前的爐石環境不滿意，就應該找到引起問題的那個卡組，去修改它的核心卡，只要一個小小的操作就能達到目的，為什麼非要退環境去造成損失呢？

阿里的邏輯十分嚴密，說得也一點都沒錯。

僅僅依靠修改單卡，就可以使天梯環境朝著我們想要的方向發展，如果我們想讓天梯環境變得完美，根本不必退環境，只要去削弱就可以了。

削弱，就可以避免價值膨脹，就可以避免新卡銷量低迷，就可以自由地調整環境。

可是，我們真的想要一個完美的環境嗎？

爐石的世界不需要完美

沒錯，不需要完美。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打開爐石傳說時是怎麼選擇4費曲線的嗎？4費有445白板的雪人，有435嘲諷的丁狗。

你還記得你怎麼比較各職業能力的嗎？術士的地獄烈焰低費高效但會自傷，奉獻簡單粗暴，Nova多一費但能回血。

沒有最優解，沒錯，除了當回合的打法以外，在任何一個問題的抉擇上都沒有最優解，這才是爐石。

Naxx和GVG是完美的擴展包嗎？是的，至少能打95分。

但是他們也是最糟糕的擴展包，因為他們帶來了太多的完美的卡牌，他們或多或少地補齊了職業特性。

從此以後4費的選擇必然是收割機，7費只有砰砰博士。

牧師有了清場，術士有了解場，戰士有了強大的中期能力，每個職業都在老司機的護佑下能夠獲得至少46血的血量上限。

這是完美的爐石，也是病態的爐石。

職業能力本就該有殘缺，小德清場弱，就讓它弱下去；盜賊奶少，就讓她不要奶；術士解弱而且高費，那就讓它用自己的隨從去搶得價值。

這才是正確的職業設計思路，決不該是哪個職業少了什麼，我們就給他補上什麼——在爐石的世界裡，一場殘疾人之間的對戰，才是最精彩的對戰。

毒瘤互懟，從來就沒有看頭。

經典包只要最大程度地體現職業特性就好：法師的imba法術，盜賊的低費法術和連擊效果，牧師的偷搶，戰士的自傷……因此經典卡池只要留下火球術、背刺刺骨、思維竊取、暴亂狂戰士之類的能表現職業基本特性的卡牌就好。

為什麼非要把複製殘影留下？就因為它好玩嗎？為什麼非要把暗色炸彈留下？就因為它強嗎？

根本沒有必要。

GVG和NAXX的卡牌有的彌補了職業特性，有的富有創意，有的成為思路核心，但是這都不是他們可以免於被退環境的理由。

我也為複製殘影的退環境感到惋惜，我也覺得奴隸主日後會消失很讓人心痛，可是爐石傳說終究不是一個養成類遊戲啊。

它們在一段時間裡發揮過自己的作用，就夠了，然後它們必須離開。

就像生活中的很多東西一樣，它們來了又走了，來時為你帶來了快樂和滿足，但是他們終究是要走的。

若不走，價值會膨脹，每一費上會有最優隨從可供選擇，更重要的是，每個職業的各項能力都會趨於完善，你真的以為還能用自己喜愛的、富有創意的套路去上分嗎？你想要有趣，但你的對手必不會讓你有趣。

從WOG開始，似乎設計師真正回過神來了。

王牌被削，沉默效果被削，沒有強力中立奶。

再也沒有方便快捷的、全職業通用的解大怪、解嘲諷的方案了，再也沒有全職業通用的苟活方案了。

每個職業都必須在考慮如何解大怪、如何奶住自己的臉時，掏出職業卡看看，然後你會覺得——渾身難受。

致射不穩定，刺殺費太高。

有的職業能把嘲諷悶回去或者容下一張黑騎士，有的則只能犧牲場面壓力或者傷害牌來過牆。

沒有職業奶的職業，不得不放棄後期作戰。

這就對了。

這才是爐石本來的樣子，這就是這個9職業卡牌遊戲的魅力所在：怎麼選擇都不完美，大家都面臨著不同的問題，而要解決其中一者就要面對另一者。

如果我們不退環境，而是去修改舊卡，我們當然可以追求一個所有職業都很強大也很平衡的環境，但是爐石勢必會變成一個有最優解的遊戲——此刻你該在天梯玩哪個職業是確定的，而這個職業的卡組應該如何構築也會精確到每一張牌，這是一個悲劇，而爐石將是一個走進死胡同再也出不來的遊戲。

我才沒有影射佛祖騎。

如果你感到構築時很痛苦，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單卡；如果你選擇職業時很痛苦，不知道哪個更強勢；如果你面對對手的某個黑科技combo時很痛苦，發現自己束手無策——那就對了，那就說明爐石走在了正道上。

爐石傳說不需要2費的貓頭鷹，爐石傳說不需要3費的王牌獵人。

爐石傳說可以有聖光炸彈和暗色炸彈，但是它們短暫停留後必須離開。

每一個選擇都有風險，每一個職業的風光都不能長久，這才是爐石傳說能夠永續發展的根本。

我幾乎沒有聊到單卡價值的膨脹，更不想聊「退環境」和「圈錢」之間的關聯，這些話題比較膚淺。

說了這麼多，我希望大家能夠明白的是：你理想中的那個完美的爐石，也許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爐石；而那個給你帶來痛苦的、找不到最優解的、變幻不定的爐石，也許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爐石，也只有這樣的爐石，才有可能長盛不衰。

當然，你說經典包完全沒問題，也不是這麼回事。

比如薩滿的職業特性就沒有表現出來。

你要說設計師完全意識到了我說的問題，也不是這麼回事。

畢竟還是有深淵魔物、投火無面者這種嚴重無腦的新牌出現，當前環境也確實比較枯燥。

但是總體上，標準模式的爐石還是在朝著正確的方向運行的。

最後，關於狂野模式，我已經把GVG和Naxx的牌都分解了，就不深入討論了，綜合以上的結論，顯然我不看好。

大家慢聊。